虽然葛氏和元馨似乎都不太情愿带她,但元妤笑眯眯地全作没看出来。
烧香拜佛她没什么兴趣,只是这么多日子,总得给某些个人找上来的机会。
在大雄宝殿上过香之后,葛氏去听方丈讲经,元妤听不得老和尚念经,便辞了葛氏,言去四处逛逛。
元馨虽也是坐不住的性子,但她近日烦元妤烦得要命,更不乐意和她待在一处,葛氏又不准她一人乱跑,便拘着她在自己身边。
元妤乐得清静。
大慈恩寺南苑生有一株菩提树,树干粗壮三尺有余,四季常绿,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有欣欣向荣之势,被视为佛光普照之下佛祖显灵之象。
故而许多香客会在此许愿,挂以红绸带,认为会更容易得佛祖庇佑。
今日此处却无一人,只有数条寄托着主人心愿的红绸带挂在树上随清风飘动。
“姑娘可要许愿?”明芷见元妤停在树下仰头看着这株菩提,开口问道。
“灵吗?”
明芷见她感兴趣,便道:“应是灵的,长安城里许多贵女都愿意来这里许愿。”
元妤颇有兴致地道:“那我希望下次得见三郎时,郎君笑容可掬。”
明芷明若尚未理解她怎想了这样一个心愿,身后一道冷哼已然响起。
两人警惕回身,就见一身宝蓝色衣袍的谢砚冷着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身后跟着石青。
婢女二人瞬间明白自家姑娘因何说那话了。
纯粹是在向谢三郎卖乖。
背对着谢砚的元妤略微心虚地吐了吐舌,回身转头时,脸已笑得跟朵花儿般,欣喜中带着几分讨好地唤道:“三郎……”尾音婉转,甜腻得要命。身影化作蝴蝶,欲奔向郎君,却又似因羞涩顿住脚,清丽的脸庞染上绯红,羞赧地瞅着郎君,欢喜道:“未曾想能在此处得遇三郎,妾甚是欣喜呢。”
谢三郎被她故作娇柔的音调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淡地道:“舌头撸直了,好好说话。”
元妤不为所动,依旧绯红着脸庞,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明芷明若见状,早已退到她身后,敛目垂眸。
谢三郎有种想扶额的冲动,觉得此女脸皮非一般的厚,总能激起他心底的躁意与怒意。
他平复了下心底的烦躁感,平淡地看向她,在她似有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抬步朝她身畔走近了些许。
石青见状,躬身向远处退去。明芷明若犹豫片刻,对视一眼,亦退远了些。
谢三郎直走至距她两步远时方停步,微俯视她,开口时声音亦比之前平静低沉许多,道:“知道我要来?”
元妤羞答答地垂眸,腼腆笑着,“妾只是盼着能见着三郎。”这是在说,她方才说的话,并非故意说与他听的,只是情之所起。
谢三郎心底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
元妤抬眸觑他一眼,道:“三郎因何不信?”
又跟他绕圈子!
谢三郎额前青筋一跳,几欲怒起。
元妤忙收敛了刻意做出来的羞赧之态,伸手搭上他衣袖,讨好笑道:“三郎莫气,妾老实点还不成么?”
她羞赧之态收敛后,表情带上几分纯真,倒叫谢砚一怔,脸色微缓和下来,语气也好上些许,看着她道:“你也知道自己不老实?”语气之中竟莫名带上了点娇惯之意。
元妤眼瞳微闪了下,微勾起唇角。
抬眼看着他,略有几分心虚地道:“妾就是跟三郎开个玩笑……”
“私会的传言也是玩笑?”谢砚瞪着她。
元妤讪讪地笑,手松开他衣袖,眼神躲闪,道:“这个……妾也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说着还委屈巴巴地瞅他,诉苦:“妾因这流言,挨了爹爹好一顿罚呢,还挨了十下手板。”边说边摊开手心,道:“可疼来着。”
谢砚睨一眼她白白嫩嫩的掌心,眼角微微抽动。
他现在有点弄不明白,她是就爱装模作样的性子,还是只喜欢在他面前做戏?
元侍郎三年前寻得爱女,传得长安城满城皆知,城中谁人不知元侍郎十分宠爱嫡长女。
说挨了打,他是半点不信。
“我做事向来妥帖,那日见你之前,已命人清理了四周,传言不是你放出去的,还是风刮出来的不成?”
元妤讪笑,道:“或许……就是风刮出来的……”
谢砚冷笑。
元妤缩了缩肩膀,又老实下来。
谢砚见她认怂,便缓了脸色,刚欲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人正在靠近这里,待看清来人是谁之时,面色已是冷然。
目光刀子一般斜瞥向石青所在的位置。
石青额前冷汗都出来了,身子僵直,心底直骂娘。
这人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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