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是之仰躺在榻上,早午膳都未用,心内乱作一团,寻不得出路。
“奴知道,王爷您,喜欢江大人。”脑中不受控制般一次次响起这句话,他知道,自己便是从这开始,才真的动了怒。
春日围猎、同查刺客、贾府追逃、共避荒庙……过往相处种种,皆似烙印于他心窝,时不时涌入他的心绪,令他挣不脱、抽不出又忘不掉。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左右也想不出个头绪,索性便不想了,双腿一屈,豁然起身,大步就朝东宫而去。
想不明白的话,那便去瞧瞧。
两竿落日,半缕残云,点点熔金泼洒,落得一身轻纱,鸟归林,鱼向海,这便是一日中江稚鱼最爱的,斜阳黄昏时。
有美景,是幸事,而美景配美人,那才是乐事。
江稚鱼蹲踞于一古树后,极其轻巧地便将自己隐了起来,她眉目舒展,眼波流转,一瞬不瞬偷瞧着前方不远处,简明之与颜学士正在下棋。
剑眉朗目、神清骨秀、面如冠玉、凤表龙姿,这品貌,果真该当天下第一流!
江稚鱼眸中星光都要满溢出来,只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真真是她见过的最清俊的男子,为人又温润得体,心怀苍生,颇具古人之风。
比起那个齐王殿下,当真是不啻云泥。
她心内也会奇怪,这两人明明同父同母所生,生活之地也都大差不差,怎就一个温雅好似云中仙,而另一个……顽劣如山中精怪!
故而相似的五官,她偏偏就是觉得简明之矜贵俊美,瞧了令人身心愉悦,而那个简是之,见他一次,自己能少活十年。
越想着,她不知不觉便深锁眉心,眼神也不知飘到了哪里,待她发觉过来,赶忙晃了晃头,心内暗骂自己不争气,没来由的想起那个讨人烦的做什么,倒是辜负了此番美景与美人。
不理他不理他,江稚鱼整理好心绪,又一次将眸光精准投向简明之,唇角笑意渐浓。
“哎,瞧什么呢?”
不知何时,一道温声低语兀自在她耳侧响起。
她沉湎于目光所至之地,并未抽出神,只下意识答:“自然是好看的人。”
那声音又低低道来:“哦,好看的人……本王的大哥,就这般好看?”
“是……”江稚鱼脱口而出,恍然觉得有些不对。
本王?大哥?
她猛然回首,入目便是简是之放大的脸,他挨得如此近,两人鼻尖差一点就贴在了一起。
江稚鱼心中一惊,不自禁跌坐在地上。
简是之粲然笑着瞧她,道:“江大人这是做什么呢?偷窥太子殿下?”
江稚鱼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
简是之星眸一转,浮起一抹狡黠,又道:“此处可是大哥的私院,外臣不得传召不能入内的,眼下太子殿下在此会见颜学士,商讨的可是国家要事,你在这算怎么回事?”
他又紧接着倒吸一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在此鬼鬼祟祟的,难不成是在偷听?江大人,这可不是小事啊,泄露出去,可是要请你去诏狱住一住的。”
见他误解,江稚鱼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离得这么远,如何听得清殿下与颜学士的对话啊,如此重罪,王爷您可不能乱言。”
“不是啊,那是什么呢……”简是之摸了摸下颌,故作沉思后睁圆了眸子直勾勾盯着她,满目震惊道:“那你莫不是,在偷看我大哥?!”
江稚鱼被说中了心思,有些败了气场,却又只能死不承认,只得干巴巴辩解:“没有。”
“得了吧,你现下就应当寻面镜子,照一照你那满面春风的模样,若是本王再晚来一会儿,你怕不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真的没有,王爷莫要胡说。”她的辩解在简是之眼中,非常之苍白无力。
不知怎的,瞧着她这般羞赧模样,他竟没来由得心内发紧,不痛快起来。
他偏过头,屈身上前凑至她已然羞红的耳侧,低声问道:“江大人,你怕不是,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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