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靖公主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眼中却没有半分波澜,她勾起唇角,向席和颂打了个招呼:“豫王殿下,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她的人已自马上一跃而起,手中长剑一闪,向席和颂的喉咙刺去。
“铛”的一声脆响,席和颂右手持剑,不慌不忙地弹开了她这一击。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他谦谦君子般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指间银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刃,向她肋间要害处刺去。
“公主当心!”周信鸿生怕席和颂偷袭成功,他脑中一热,脱口而出道。
此言一出,本来对峙的两军骑兵都微微一怔,忍不住讶异地侧目向他看去。
席和颂与纥靖公主倒是不曾分心,专心致志地过了十几招,胜负难分之下,纥靖公主足尖发力,又重新跃回到了自己战马上。
既然已经不小心说漏嘴,周信鸿索性不再掩饰,拔剑向席和颂后心刺去。
然而秦素北已经快他一步,一掌劈在了他的右肩下。
她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周信鸿当即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公主……”周信鸿呕了一口血,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纥靖公主。
如果说之前公主看到他没有反应,是怕暴.露他卧底的身份,为什么现在他身份已经曝光了,公主眼见他受伤,面上却还若无其事?
纥靖公主居高临下地斜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三分淡淡的怜悯。
“邱拿是豫王的人,今儿早上被长诫郡王发现了。”她用同情的口吻说道。
周信鸿并不是傻子,纥靖公主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他心里便生出了几分奇怪,只是不愿朝某些方向去想而已。
然而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他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前面就是太和殿,”席和颂没有理会周信鸿,他用指尖向秦素北指了个方向,同她低声道,“等下一找到机会,你就冲进去救驾。”
纥靖公主占了出其不意、里应外合的便宜,宫中的禁卫军被打的溃不成军,伤亡惨重。
根据退出宫外的禁卫军所描述,明正帝和文武百官在早朝时被席和瑛控制住,目前还生死未卜。
“我去?”秦素北看了看他,略有些惊讶道。
她其实只想跟在席和颂身边当个指哪打哪的狗腿子,只用出力不用动脑的那种,这么重要的任务,她想都没想过。
“御前侍卫都是少爷兵,才那么容易被席和瑛的人制住,不用怕,我的人会跟着你。”席和颂似乎误解了她犹豫的原因。
“你不怕我搞砸了?”秦素北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能有多砸呢?”席和颂轻轻笑了一下,把声音放的更轻,“只要别进去之后脑子一昏,跟着席和瑛一起篡位就行。”
“我知道了。”秦素北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继续推脱。
她知道席和颂是想她在皇帝和群臣面前刷个脸,事后论功行赏也可以分一杯羹。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在这时,周信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人还半躺在地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纥靖公主,一只手捂着伤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剑。
那是他现在唯一攥得住的东西。
他的人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是秦素北还是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颤抖。
纥靖公主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不想让你在死前知道这么多的,但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她说。
说完她抬起头来,扬手打了一个响指。
她身后的骑兵收到指令,立刻提起长.枪,向席和颂的军.队冲了过来。
混战之中,兵器碰撞,战马嘶鸣,稍不注意便可能丢了性命,周信鸿所遭遇的情伤,一时间再无人有暇关注。
周信鸿卸了腰背的力量,仰面躺到地上,举目四望,四下骑兵不论穿着何种制式的甲胄,都是他的敌人。
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哪里都容不下他。
一种绝望的孤独感泛上他的心头。
“嗒”地一声,不知是哪方的战马一蹄踏中了他的左腿。
他下意识翻身而起,然而剧痛让他的动作迟钝了许多,不等他扬起手中剑,对方的长.枪便已刺进他的胸膛。
周信鸿喉间微动了动,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无声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