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北带人突破重围,冲进太和殿时,殿内已经见了血。
白玉砖上鲜红刺目,几个御前侍卫和她不认识的文臣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龙椅上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面色铁青,正与席和瑛冷冷对视着,两柄长刀一左一右地架在他脖子上。
满朝文武都肃静地站在原地,无人交头接耳,更无人敢动。
不过细看之下,其中一些席和瑛一派的朝臣眼中,是藏着几分喜色的。
殿内认识秦素北的人不多,经过席和瑛的谋反之后,大部分人已经不敢早早下结论,因此在不确定她是敌是友之前,都还保持着警惕。
倒是席和瑛磨了磨牙,切声吐出了她的名字:“秦素北?”
众人听他语气不善,便知道这是真的来护驾的,有人略略松了口气,也有人神情戒备起来。
“怎么是你,邱拿呢?让他来见我!”席和瑛将手握到腰间的剑柄上,厉声质问道。
“你找他做什么?你又打不过他。”秦素北面露出惊奇,没事找事似的笑问道。
“你……”席和瑛果然被她激怒,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睁圆了眼睛瞪着她。
他何止打不过邱拿,他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莫非你是想让手下先将他生擒住,再由你补上最后一刀,就当做是自己将他杀死的了?”秦素北毫不留情地继续戳他心窝子。
“你……你这贱.人!”席和瑛果然恼羞成怒,他振臂一挥,向手下府兵喝道,“给我杀了她!”
蒙古骑兵将太和殿前围的滴水不漏,席和颂带人激战许久,才将他们的阵型破开一条小缝,只来得及秦素北与另五个府兵冲进去。
因此从人数上说,自然是席和瑛占绝对优势。
但是席和颂挑选和训练手下的标准显然都比席和瑛严格许多,因此真的打起来之后,一时间竟也难分胜负。
趁着席和瑛的注意力都放在秦素北身上时,有几名身手不错的武将交换了一下眼色,飞身冲到了殿上。
负责挟持明正帝的两名府兵虽然拿刀架着皇上的脖子,但没有席和瑛的命令,却是不敢擅自弑君,一个迟疑之下,便被人夺去了刀。
余下许多臣子也忙纷纷上前,环绕着龙椅团团围了几层,将明正帝护在中央。
而那些方才面藏喜色的臣子,便立即被筛出留在了原地,与忠心护主的那派遥遥相望。
“一群蠢货,废物!”席和瑛闻声回过头去,登时颈间青筋暴起。
秦素北一向不爱用兵刃,腰间只别了一柄席和颂强行要她带上的短剑。
她徒手劈了一路,直到席和颂和御林军统领带兵冲进殿内,短剑还不曾出鞘。
席和颂的盔甲上溅了一层血珠,稳稳当当地走进殿内时,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愣——他不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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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靖公主率领的蒙古大军都已被击溃,席和瑛的府兵自然不在话下。
两个时辰之后,太和殿里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纥靖公主、席和瑛、方才公然投靠他的臣子们以及叛乱的士兵都已被押送进了天牢,连殿上的血渍都已清理干净。
秦素北也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立在席和颂身旁,接受了明正帝对她的褒奖和赏赐。
从太和殿出来时,她从一介布衣变成了“逍遥侯”。
这个“逍遥侯”没什么实权,白吃皇饷的,但依然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女侯爵,说出去很有些面子。
许多本来不认识的文臣武将们都上前向她道喜,秦素北好不容易一一谢完,只觉得腮帮子都快笑僵了。
“嫌烦了?”席和颂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没事,不烦,”秦素北想了想明正帝赐她的那些珍宝、良田和府邸,面上的笑容顿时真诚许多,“你爹真大方。”
“因为他知道,这天下早晚是我的,而我的就是你的,早给晚给也无差。”席和颂眨眨眼。
秦素北:“……”
这人好不要脸哦。
“豫王殿下,”就在这时,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太监迎上了他们,向席和颂深深一揖,“殿下,皇后娘娘想要见您。”
秦素北侧目向席和颂看过去,见他眸中笑意尽敛,深沉愈浓,心跳也不禁跟着快了两拍。
“我知道了。”席和颂对那太监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秦素北立刻点点头:“那我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