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庄文煊走的是正常程序,并没有什么不敢被太子知道的,而且,他也很想看看,庄文煊和太子碰面时会有什么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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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行人来到大理寺的天牢之后,秦素北也终于看见了久闻其名的庄文煊的真人。
庄文煊大概二十出头,五官的底子其实不错,然而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气质,任谁第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这只是一个被吃喝嫖赌掏空了身子的市井泼皮。
然而这却不是一般的泼皮,李程带人审了一夜,软硬兼施,他却只承认自己为了银两给别人写过文章,完全不知那文章的题目是今年科举第三课的考题。
至于请他做题的是何许人也,自然也是咬死了一问三不知。
魏青山命人拿来了李程问讯时的记录,将李程问过的问题先原封不动问了一遍,又颠来倒去找不着规律的重复问了起来。
秦素北在后面听了一会儿,便恍然他是在对比同一个问题,庄文煊每一遍给出的答案有什么冲突矛盾之处。
果然庄文煊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魏大人,你若是记性不好,还是趁早回家养老罢。”他语气刻薄地挖苦道。
“废话少说,好生回答魏大人的问题!”席和瑛立刻呵斥道。
他当然也明白魏青山的目的,故而趁机提醒庄文煊,想清楚了之前的答案再开口。
然而庄文煊显然并不领太子殿下这个人情,落网以后他一直死咬着牙关没有将太子供出来,并不是出于什么道义,只是他知道,自己一旦招供就是死路一条。
什么都不说,反而还能以此胁迫太子将自己救出。
故而听到太子竟呵斥自己,他眉头一皱,回想起之前太子想要将他灭口的事情来,若不是他早有准备藏了一方东宫的镇纸,这会儿只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不会的,他杀不死我的。”庄文煊连忙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大理寺是魏青山的地盘,太子想要杀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为了避免他供出自己,只能想办法将他先救出来,他有信心在出了大理寺的天牢以后说服太子留下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太子身后的邱拿似乎也被魏青山重复来重复去的问题听了个不耐烦,他懒懒地打个哈欠,一边舒展双臂一边道:“魏大人,我看这个人嘴硬的很,不用刑是不会说的。”
“屈打成招,不是大理寺的一贯风格。”魏青山摇头。
“那就让我来吧,小人虽然没什么学问,但是学过几天武功,知道用刑的时候避开要害,不会伤了庄文煊性命的,”邱拿立刻毛遂自荐,“而且动手的是我,与大理寺没有任何干系,日后用刑的事情一旦走漏风声,也不会坏了大理寺的名声。”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魏青山眼中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些年他虽不涉党争,却不代表他对朝局当真一无所知。
这场舞弊案如此轻易的便追查到了礼部的王恩博王侍郎,又顺势牵扯出了豫王,十之八/九便是太子那边的手笔。
只是他也不能断定太子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做下舞弊案嫁祸给豫王的主谋?还是发现豫王舞弊以后积极筹措证据匿名送给大理寺的好市民?
既然太子身边的亲信主动提出对庄文煊用刑,这倒是一个观察庄文煊反应的好机会。
庄文煊的心头却是咯噔一声,有些惊恐地看向了魏青山,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正直的魏大人竟然会同意动刑。
而且动刑的人可是邱拿,如果太子有意,完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趁机将他灭口。
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想到邱拿会这么直接的在魏青山面前提出动刑这个要求,更没想到魏青山竟然会同意。
与他一起惊讶的还有太子殿下,席和瑛虽一直苦恼要如何在大理寺的铜墙铁壁之下将庄文煊灭口,对邱拿提出的“用刑时将庄文煊杀了”这个办法却没有抱什么希望。
毕竟魏青山任大理寺卿十数载,从来没有一桩屈打成招的案子发生。
眼下魏青山竟然同意让邱拿做主动刑,他当即又惊又喜,生怕成隽和秦素北开口阻拦,立即催促道:“邱拿,魏大人都点头了,你还愣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