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府也不管管吗?”
“指望他们?”谢宗燕嗤笑一声。
“他们现在正琢磨着怎么上报朝廷多拨下修堤防的银两,好从中渔利呢。”
谢宗燕的猜测是对的。
现如今的黄江,已经陷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反正入京的事一再受阻,干脆就这样吧。
他开始疯狂的敛财。
这次暴雨,有米行商会的人找过他,想要提一下米价。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怎么也会做做姿态。
现在却满口答应,并心满意足的收下了送来的银两。
提防官送来的告急文书已经堆满了他的书桌,他也只是看了两眼,便扔到角落里去了。
他不相信那偌大的提防会在这区区暴雨下陷落。
不过借此机会要点钱款,倒是必须的。
这时候的扬州,城内几乎成为了泽国。
路面积水足能没过人的膝盖,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排泄物和脏东西,让人看了都头皮发麻。
又因为扬州城东高西低,所以雨水很快就淹没了这里。
住在这里的都是最底层的穷苦人。
房子被淹,他们无处可去,只好蜂拥到码头上。
裴瑛看着大街上那些浑身发抖衣不蔽体的流民,心里十分的难过。
可谢宗燕坚决不允许她们开门提供饭食的请求。
谢宗燕说的很明白。
这只是个开始。
她们能帮几个人?
而且人若是到了饿肚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底线。
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若是一个不慎,就会出大事。
她们又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到时候出点差池,就是无可挽回的大事。
裴瑛虽然心里同情,但也知道谢宗燕说的有理。
这两日同福客栈的门就紧锁着,不管谁来都不开门。
正如谢宗燕预料的那样。
在大雨倾盆的第五日,流民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很多人已经饿红了眼睛,开始有伤人抢劫的事情发生。
谢宗燕干脆把葛大安排到了客栈,自己则忙活着会中的事。
她在尽其所能的安排会里人的生计。
这些都还是小事。
唯独那一天天暴涨不停的江水,是悬在所有扬州人头上的一把剑。
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来。
堤防官袁杰是个七品小官,平日清闲无比,而且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因为调拨来修堤防的钱经过层层克扣,基本已经不剩多少了。
而他又是主管这大堤的官员,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跑不掉。
所以有时候还得往里头搭钱。
可这对绵延十几里的大堤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这次的暴雨,让袁杰几天没合眼了。
他几乎住在了大堤上。
调拨来的民夫也在尽力的修整大堤。
可已经年久失修的大堤,已经摇摇欲坠。
终于,在这天的清晨。
袁杰刚和衣而卧,就听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声。
然后就传来喧哗声。
“大堤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