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晌当然不敢有异议,两手一圈,又一个“请”的动作,“如此还烦捕头劳驾了!”
路上谢玄突然又后悔了,去干什么?我都不会啊!可现在又不得反口,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谁教自已头脑容易发热的毛病老是改不了呢!
张欣荣的家里并不“欣荣”,位置也不太好,出了城又走了一里半地才到,小小的院子,三间破屋。
刘晌一见这破败的样子,只得差人从屋子里搬了两张好点的椅子到院子里,与谢玄一起坐了。
其时天气并不算太热,但是张欣荣一家老小匍匐在地上,却能看到地上湿了一片。
谢玄甚至有些于心不忍,还好他知道这是规则,没有小民见了官不跪的,虽然捕头算不上是官,却可以‘管’。他能做的事就是快点把事情问完。
刘晌也急,脑袋还是在自己脖子上比较妥当,和谢玄略一客套,就开始了问话,“下面跪的可有张得彪?”
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回答:“回老,回老爷的话,小的就是张得彪。”那老者已是满脸皱纹,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有这声音才告诉大家他心里的恼怒羞愧一刻不曾停下。
“你儿子张欣荣这一段时间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回老爷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那么,前天夜间,他又为何不去银库公干?你可知详情?”刘晌冷冰冰的问。
“回老爷,小儿本是去银库公干,并没有请假,何况家中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他回来,我们家虽然并不富裕,赖得儿媳牛氏持家有方,小儿及我等倒也轻闲自在。”
“你说你儿没有请假,但这假他可的确请了,非但如此,银库的支大人还亲眼所见他在城东。这话,你怎么解释?”刘晌步步紧逼,要的就是让对方慌乱之下说出只言片语的真话来。
这话一说,果然有了,下面一中年女子赶紧跪着向前挪动了两下,连连磕头求饶:“老爷,我家老三人老实,断断不会做出坏事来,前日晚,他亲口跟我说了要去银库公干的,万不可能去了城东。”
刘晌看了一眼谢玄,那是探询的意思。
谢玄装模作样的轻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刘晌放手去做。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刘晌当即派了人去带银库管事的来这里,又对张家的人说:“你们听好了,银库的支大人马上来,咱们丑话说前头,马上是三人对六面的事,如果现在有什么话说就赶紧说,看在都在郫县吃了公家饭的面子上,刘某说不定还能求大老爷不累及你们家人,不然的话,哼哼,就怪不得我刘某人手黑了。”
“我等宁愿如此!”
这张家人看来虽老实,还是有一身牛脾气的。
“牛氏,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刘晌清了清嗓子,“早间可是你去了牢里给张欣荣送饭?”
“回大人,正是小人。”牛氏一直低着头,看不出她的表情。
刘晌猛然大喝道:“牛氏,你抬起头来!”
那牛氏一惊之下,险些瘫坐到地上,半晌才重新跪好,又抬起头来。
刘晌一晃脑袋,又喝道:“你可知罪?”
“小妇人,并不知罪!”
“牛氏,你休要胡言,早间你假作送饭给张欣荣,却在饭菜间下毒,你身为人妻,是何居心?”
张家里的人听说张欣荣死了顿时炸开了锅,有哭着喊着要找牛氏拼命的,有的坚称牛氏不会作出如此事的,有的死活不信张欣荣已死的。
刘晌只盯住牛氏的脸。
牛氏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哪怕她身上乱中不知挨了多少拳脚。
她还是不动声色,也不作辩解。
谢玄心里一动,刚要说话,只见牛氏突然站了起来,手向前一指,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随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下的。
张家里还有人要上前踩她、踢她。
就连刘晌都看不下去了,“住手!都退下。”
院子里这才稍稍平静。
刘晌令人招了个懂些医术的妇人进来,给牛氏灌了些不知道名字的汤水,又在其背后猛拍了一掌,最后又是一阵捏拿,牛氏方才渐渐缓过气来。
这时又来了伍长、什长、亭长等乡间士绅,愿向刘晌求个情面,称这牛氏平日里的确尽守妇德,一心只操持家务,从不见与外间人等多交往,并不会有奸情等等。
刘晌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客气了一下。
这时支轼又被带来。
刘晌一清嗓子,问道:“支轼,你昨日说,张欣荣曾在前天夜里向你告假,然后与库丁张西换了班。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支轼的回答很清楚。
刘晌又去问张得彪:“张得彪,你有什么话说?”
“大人,实在是冤枉,小儿确不曾请假。”张得彪的头在地上磕得山响。
“冤枉?银库那边还有张西等一干人可以作证,也是本捕头昨日亲自问了的,如若冤枉,你可还有旁人作证?”刘晌看来已在心里认定了张欣荣与银案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