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俯下身来,弯着膝盖撑在床上,一手轻松摁住她,另只手抓着她的一只手腕抬起。
接着她听到咔嚓一声,手腕处一凉,喻幼知的心也跟着重重沉了下来。
他公物私用,用手铐将她铐在了床上。
“贺明涔!”喻幼知不可置信地冲他喊,“你这是滥用警械你知不知道!”
他轻声说:“我知道。”
在她震惊的目光下,贺明涔俯身望她,眼底情绪驳杂。
“警察法第四十六条,对人民警察的违法违纪行为,你有权向机关对我提出检举和控告,”他轻声说,“等订婚宴结束,喻检就去举报我吧,什么处罚我都认。”
然后他站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房间。
“贺明涔!”
“贺明涔!”
喻幼知喊了他好几声,却只听见关门声。
细白的手腕被铐着,她很清楚凭自己的力气不可能挣脱,她闭眼躺倒在床上。
平生第一次戴手铐,竟然是贺明涔给她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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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的时间在中午十二点。
临近十二点,宾客们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正在厅里互相寒暄交谈着。
布置上算不上有多奢靡,但由于男方这边家世背景不简单,因而被邀请来的客人大都也是有头有脸,个个衣冠楚楚,活生生把订婚宴给衬托成了酒会。
“幼知呢?怎么还没看见她人?”
贺璋做为男方父亲,已经接待了好些客人,大部分人明在恭喜他儿子订婚,暗都在恭喜他近不久升了级别,成功摘了副字,从副检察长变成了院长。
他一一接过这些恭维,等终于得空,却发现订婚宴的主角之一还不见人影。
于是赶紧询问贺明澜。
贺明澜手里拿着半满的酒杯,显然也是刚跟人客套完。
“在楼上房间,可能还在准备吧。”
贺璋皱眉:“这都要开始了还没弄好?要不你上楼看看吧。”
贺明澜却不着急,安抚父亲道:“没事的,她不是喜欢迟到的人。”
“不是迟不迟到的问题,今天来了这么多亲戚,开始之前我总要我先带她认识一下这些叔叔伯伯。”
父子俩正小声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声:“贺叔叔。”
贺璋听着这声音很是熟悉,抬眼望去,果然是席嘉。
贺璋笑道:“嘉嘉来了啊,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我是替我爸爸过来的,他今天去下乡视察了来不了,顺便托我把礼金也带过来了。”
“哎哟订婚而已,给什么礼金啊,”贺璋连忙道,“你把礼金收好,给你爸爸再带回去。”
“也没规定订婚就一定不能给礼金啊,再说我自己也准备了一点心意,”席嘉转而看向贺明澜,笑着说,“祝明澜哥得偿所愿。”
贺明澜没说话,只是礼貌地冲她笑了笑。
客套完,席嘉看了看四周,又问:“明涔没来吗?”
贺璋脸色微变,敷衍道:“可能他们警局今天忙吧。”
席嘉当然不会信,她心里自有想法,但明面上总要给贺叔叔和贺明澜面子,于是没有说出来。
又过了会儿,贺璋看了看表,对贺明澜催促道:“时间到了,你去楼上催一下幼知吧。”
话刚落音,倏地听到大门口那边的几个亲戚扬高了声音说。
“哟,我们明涔来了啊。”
“明涔现在工作忙了啊,你哥的订婚宴都是掐点到的。”
贺明涔难得穿正装,平时又散漫惯了,今天他倒是表现得很重视这场订婚宴,特意穿了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过来,远远从人群中看到他,惹人注目般的挺拔玉立。
然而看到他的贺璋、贺明澜连同席嘉却都觉得,他越是显得重视这场订婚宴,就越给人不好的预感。
贺明涔先跟叔叔伯伯们打了招呼,然后径直往父亲和哥哥这边走过来。
贺明澜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倒是贺璋对他的到来发出了疑问:“明涔,你怎么来了?”
贺明涔笑了笑说:“我不来的话,你们怎么跟客人解释喻幼知到现在还没出现?”
贺璋几乎是迅速领会,而后瞪大眼看着他:“你干了什么?”
贺明涔没再理会父亲,而是从工作人员那儿借来了麦克风。
很快的,整个包厅里响起了他清冽从容的声音。
“各位中午好,我是贺明涔,是今天这场订婚宴男方的弟弟。”
贺明澜挑了挑眉。
贺璋和席嘉仍旧紧盯着他,心想这么大的订婚宴,贺明涔就算再离经叛道,应该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然而这句客套的话刚落音,贺明涔唇角一勾。
“各位不好意思,我哥的这场订婚宴要取消了,原因是他想娶的这个女人,正好我也喜欢,但是她这人道德底线太高了,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就只好强行把她带走了。”
这些荒唐且放肆到了极点的话,由他说出口的时候,语气却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耻,仍然是那副清高英俊的模样。
整个包厅里响起哗然的声响,就连贺璋都被他气红了脖子大怒道:“贺明涔!你是不是疯了!”
而作为被破坏了订婚宴的主角之一,贺明澜却始终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贺明涔破坏了这场订婚宴,目睹了他坦然且平静的疯狂。
在场所有的人都忙着震惊和生气,唯独他察觉到了。
贺明涔把另一个人摘得干干净净,把缘由尽数推到了自己头上。
这一大盆违背伦理的脏水,他一滴都没让那个人沾,尽数往自己身上泼了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