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惊压着火气:“陆巡你——”
轮毂声在左侧响起,岑惊偏头看了过去,陈也一手端着包子,一手推着老人走了过来。
岑惊收了收脸上的表情。
陆巡讽刺的想笑。
岑惊确实是高傲的,她不会在外人露出任何让自己难堪的场面。
她只是把所有的坏脾气和发泄留给了家里人。
岑惊朝陆巡这边扫了一眼,站了起来,说:“上去说。”
“包子刚到,”老人不赞同的拧着眉看着岑惊。
岑惊转身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事。”陆巡走到老人身边安抚性的拍了拍老人的手,“找我问最近成绩呢。”
“那也别挑饭点啊。”外公叹了口气,他知道岑惊的脾气,自己说多了也没用,只是又跟陆巡叮嘱:“别聊太久啊。”
“好。”陆巡点了点头上了楼。
书房的门已经打开了,陆巡走了进去,回身关上了房门。
“你还在为你外婆的事怪我是吧。”岑惊抱臂靠在书桌边,看着他的眼神复杂。
“没有。”陆巡说。
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岑惊。
他只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赶回去的太迟,怪自己为什么会信岑惊说的已经到家了。怪自己还抽时间去买了包老太太最喜吃的栗子。
到家的时候。
他怀里的栗子是温热的。
他触到的身体却已经冰冷了。
“那你什么意思。”岑惊站直了身体,直视着他,“我过来这边看我爸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过了,我不想外公再被刺激到。”陆巡拧着眉。
外婆当年因为地震出事的时候家里没人,他在学校,他外公去跟着岑惊处理她公司的事。
所以他外公始终不能接受外婆当晚出事的他不在身边的事实。
但岑惊的出现有时候会提醒到他外公,他因为岑惊说的已经给外婆打过电话的而没有赶回去的事实。
他外公一直很自责那场地震没守在他外婆身边。
“医生跟我说过了,他在只要不断药的情况下是稳定的。”岑惊看着他。
试图用这个稳定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你来到底要来看什么。”陆巡上前了一步,看着她问,“你真的是来看他的吗。”
岑惊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她似乎没明白陆巡的意思,又有些感受到了,“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来看他的,你只是在愧疚,你只是想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少一点。你不是为了外公,你是为了自己。”陆巡看着她一字一句把遮羞布从她脸上扯开来。
岑惊一巴掌朝着陆巡脸上扇了过去。
陆巡拧着眉,在半空中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岑惊喘着气,挣了挣手没挣开,看向陆巡的眼里满是被刺到痛苦。
两人在上面聊什么楼下听不见,只是陈也已经吃了第五个包子了这两人都没有要聊完下来的迹象。
看上去聊的应该不是很愉快。
“肉馅的吃多了腻不腻啊?”一旁吃了一个包子就没吃了的老人笑呵呵的看着陈也,“要不要我下次试试白菜馅的。”
“没事爷爷,我就喜欢吃肉。”陈也笑着又拿了一个包子。
“你是陆巡第一个带回家来的朋友。”老人突然说。
陈也愣了愣,陆巡朋友是少,但之前运动会来学校的那两位中的其中一个,看上去跟陆巡关系不是那种不可以称为朋友的状态。
“他没你这个朋友之前他在学校总是自己一个人吧。一个人去,一个人回的小可怜。”老人又笑着说。
陈也这才反应过来,老人的记忆因为得病出现了偏差,老人现在应该说的是陆巡初中时候的事。
“其实陆巡不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老人认真的看着他,像是在替自己不善言辞的外孙解释,“他只是还没有学过怎么跟人相处。”
“陆巡……人挺好的。”陈也咬着嘴里的包子说。
“是吧,陆巡这孩子人是挺好的。”老人得到认同,脸上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不过陆巡他爸妈就不太合格了,他们几乎没有当过一天父母。陆巡从小一直是保姆带着。”老人没有看着陈也,对着正前方的空气里看着,像是突然陷入了回忆中,“保姆管得了吃管得了穿可管不了教育孩子。等我们反应过来,陆巡性格已经出了点问题,冷的很,从不拿正眼看人,所以也没朋友,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独来独往。初一的时候还因为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街边的一群小混混,导致天天打架。”
“要是真这么下去,孩子就这么被养废了。”老人说到这里浑浊平和的眼珠里透出一点气愤来。
“直到有一次,陆巡又跟小混混打架,估计是小混混喊的人太多,他下手重了点,有两个人倒地上起不来了,路过的有人报了警,所以进了警察局。因为没成年要家长来,但他父母正好两人都在国外有事,这才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和陆巡他外婆去警察局,签字保证把人领了出来。”
“在见到这孩子之前,我跟陆巡他外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这么带孩子的。气了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我跟他外婆就跟他们说好要把人接了过自己带。幸好也不算晚,陆巡看着冷脸,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知道。之前陆巡因为嫌老师出的题太简单看不上考试从来没考过,后来他外婆一装心口闷,他就能拿个一百分回来。”
老人说到这突然回过神,看向了陈也,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他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陈也的后背:“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陆巡这人交朋友很困难,肯定是才把你放心里很重要的位置,才会带回家来的,你知道这个就好。”
陈也看着手上没吃完的半个包子,忽然有些吃不下了。
他不确定的想,他好像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现在的陆巡跟老人口中说的陆巡一样,也不一样。
陆巡已经学会了跟人相处,只是,老人口中独来独往的陆巡依旧在。
楼上传过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瓷器玻璃的东西碎了。
陈也转头冲着二楼方向看着。
但除了这声响,再没有其它的声音传来。
陈也偏头看了眼老人。
老人一点都不惊讶,像是习惯了,只是叹了口气,又给陈也解释,“没什么事,岑惊她……就是陆巡他妈妈,肯定是她又砸东西了。老毛病了,傲的很,只听自己说的,从小就这样。一发脾气就砸东西。也是我跟她妈太纵着,现在因为这脾气也吃了不少苦的。婚姻处不好,孩子不会——”
楼上又砸碎什么东西响了一声。
“我上去……上去看看。”陈也不放心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也好,把陆巡拉出来。”外公点了点头,“包子该凉了。”
陈也点了点头,上了楼梯走到了二楼。
二楼房间很多,都是关着门的,这会儿又突然没了声音,
陈也站在房廊里有些茫然,正想着该不该出声喊喊,正对着他的一间房间关着的门陡然从里面打开来。
陆巡低着头正准备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陈也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往旁边偏了偏头。
就这一瞬间,陈也看见了他躲过去的右边额角的蜿蜒流下的血。应该是已经擦过一次,到眼角有一条不算明显但仔细看能看到的血迹。新流下的血现在只到了眉角。
陈也皱了皱眉头。
陆巡看陈也这表情,也没躲了,很轻的笑了笑:“帽子借我。”
陆巡伸过手,陈也没动,任由他取了自己头上的帽子。陆巡把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又抬手压了压陈也因为脱帽子带起来的几缕头发。
陈也不是一个情感很敏感的人,但不可否认,他看着这样的陆巡,心里像是被谁重重砸了一拳,不算很痛,只是很闷。
房子里岑惊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自然:“陆巡,你——”
陆巡帽子压的很低,应该是为了遮住伤口,挡住了半张脸,根本看不见眼睛。
但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透过这顶漆黑的帽子,他仿佛再一次看见陆巡刚刚推开门,没防备看过来时候眼里尽力压下的疲惫和无奈。
陈也在那个女人要碰到陆巡前,他伸手拉住了陆巡的手腕。
陆巡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走。”陈也拽着人就往楼梯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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