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午,我就那么细致地盯着她,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惊醒她。
张婶送下晚饭时,我刚想推她叫醒,张婶制止了我,“唉,太累了,孩子你自己吃,让她再懒会。”
我心事惨淡本就没有食欲,便让张婶将饭先拿上去,随手拿起书强逼着自己看几页。
她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整,躺在床上慵懒地伸了个倾国倾城的大懒腰,便软塌塌地起来,揉着腰在地下室内转了一圈,原来那挺翘的圆润臀部也松松塌塌毁的,又无力地在床前椅上懒散地坐下。
一盏孤灯依旧雪亮,我起身坐起,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心里恐惧和她斗嘴,便捧着床旁书桌上的《基度山恩仇记》,真真假假地揣摩字句,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书卷气。
叫张婶送下晚饭,我和李珉相对进餐,她懒洋洋地嚼着馒头,伸筷子将青菜炒炝黄的豆腐搛进小嘴里,笑问,“快吃啊,你读这个,头不疼了么?”
我合上书,宽大手掌抚摸书皮,目光从封面那只抽象化欧洲白人男子身上转移到李珉唇边,也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又咋了,我一个高中生就不能看会书消遣?李老板,你笑得心怀鬼胎。”
“咯咯,别那么敏感好不好嘛,我又没说别的。”
李珉笑得灿烂,秀发颤动,明眸似水,象一只小狐狸,她借用书里的话,“人的天性生来不适宜于欢乐,只会紧紧地抱住痛苦。死或许是一种刑罚,但不就等于赎罪。一块顽石读书画画多么珍贵,应当拍照留存,供后人瞻仰。
我也很认真的回答,也是借用书中的语言与她对话,“死或许是一种刑罚,但不就等于赎罪。我不想死了,这会不疼,便想认真地活着。”
李珉似在思考,“没有人想死,在断头台的踏级上,死撕掉了人一生所戴的假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我则倍感茫然,“生命是什么呢?是在通向死神的候见室里短暂的停留。”
李珉举着箸依然作思考状,“你开始思考生命,我感觉我已经从一场豪赌中胜出了。人生就是一场梦,会思考的人最痛苦。因为同是一场梦,只不过他沉睡不醒,而你却醒来,谁说的准你们之中谁更幸运呢?”
这风靡全球的小说,我是现学现用,她是了然于心。我们平等地交谈着,我鬼使神差,现在就想要知道,多少个搀杂着痛苦与挣扎不眠之夜,她冷冷清清孤身一人坐灯下,反反复复地绘着那幅《清明上河图》。
我不再闹腾,她反而变得婆婆妈妈畏畏缩缩。相较于开始的惊奇、刺激、试探、游戏,眼下纷纷扰扰思绪令人沉重焦灼,心如乱麻。
可它就这样发生了,超出她的预想,不知好坏,也无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