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几百公里,又是在打电话,岑也也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她知道,温贤宁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高高在上惯了。
他认为自己利用了他,耍了他,那必然是要不高兴的。
岑也先道了个歉:“对不起。”
“鬼要听你的对不起!”
“那……谢谢你。”这一次的语气更加真诚。
又一阵夜风急猛地吹过,像是迎面给了温贤宁一拳,正中胸口,闷疼闷疼的。
温贤宁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里有火,但好像委屈更多。
可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委屈的。
人家换老婆高兴还来不及,自己这么矫情真像个傻逼。
他调整好了心态,慢悠悠地问:“你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吗?”
岑也还记得刚才温母喊了他一声,那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外面吃饭,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跟人吃饭?”
“嗯,跟苏家的人吃饭。”
苏家……苏青苓。
岑也其实不太能把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和名字对上号,只不过因为上次她撞见过苏青苓和温贤宁暧昧的场景,所以才比其他人更有印象一些。
那位苏家二小姐,长得挺漂亮,而且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慕。
门当户对,互相喜欢,最好的选择了。
岑也本来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虽然那些事归根究底都是岑岩东的错。
现在听到他和苏青苓在一起吃饭,岑也的心里反倒松了口气:“恭喜你啊。”
“恭喜什么?”
“苏小姐适合你。”
温贤宁:“……”
挨了自己讨来的这一闷棍,温贤宁顿时再也不想说话了。
那边岑也见他挂了电话,也没有再打过来。
好像,两个人就到此为止了。
……
温贤宁没有回吃饭的包厢,而是转头就去了和天下。
陆言遇等人天天在那里玩,除非天灾人祸,要不他们绝不缺席。
今晚温家和苏家吃饭,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没人去打扰温贤宁,反而把顾明珠和顾明月叫了过来。
顾明月本来就疯,到了这种场合那更是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顾明珠都管不住。
一不小心,顾明月就喝大了。
顾明珠无奈,只能带着自己的妹妹先撤退。
然而,刚一走到包厢的门口,手才刚伸出去,这门竟被人从外面狠狠地给推进来了。
她猝不及防,差点被门框磕到。
脚下慌乱地往后退,手上还扶着个喝得东倒西歪的顾明月,顿时摇摇晃晃眼看着要摔去。
陆言遇和许修叫着要冲过来扶人,被推门而入的那人先了一步。
温贤宁将她们姐妹扶稳,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问:“要走了?”
顾明珠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愣了好几秒才定住神,笑着回道:“明月喝醉了,我想先带她回去。”
“你喝酒了吗?”
“喝了。”
“那叫个代驾。”
他自然地说着,丝毫没有要留她下来的意思。
顾明珠眼底暗了暗,手上不自觉地用劲,抓得醉酒的顾明月都从那混沌的酒意中感觉到了痛楚,惊叫了声:“啊!好痛!谁掐我!”
陆言遇乐了,在顾明月背上拍了下:“小屁孩喝醉了还乱说话。”
不拍还好,这一拍,直接把顾明月给拍吐了。
‘哇——’地一声,正好吐在他们面前。
陆言遇尖叫着跳开:“卧槽!恶心死了!顾明月你不能出去吐吗?!”
许修也连忙往旁边退,还不忘手上拉温贤宁一把。
只有顾明珠扶着顾明月,没法躲,硬生生忍着那冲鼻之气扑面而来。
温贤宁给许修使了个眼色,许修连忙叫来服务生。
来了两个,一个收拾包厢门口的呕吐物,一个帮着顾明珠扶顾明月下楼。
临走时,顾明珠对温贤宁说了句:“玩得开心。”
温贤宁点了点头。
等到人走远,陆言遇用手肘碰了下他,“二哥,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明珠姐想你开口让她留下来玩。”
温贤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你可以留她。”
陆言遇:“……”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沙发那里,拖过酒杯和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灌了个干净。
这喝得猛啊!
陆言遇怕他这么连续几杯下肚也会和顾明月一样,连忙按住他的手,“二哥二哥,先吃点东西玩一玩,酒还怕没得喝么?我们今天准备玩天亮!”
“你们哪天不玩天亮?”
陆言遇嘿嘿笑,“那不是你没有天亮过么?”
见温贤宁没有拒绝,陆言遇心里诧异,这不像他家二哥的风格啊,难不成又跟二嫂吵架了?
也不对,二嫂都不在城里,他今晚还跟苏家那个去吃饭了呢。
陆言遇搞不懂了,又怕问多了会让他不高兴,等下平白讨来一顿怼。
他干脆就让包厢里的人放开了玩,甚至把有些节目提前了。
温贤宁之前听说过他们玩得很嗨,也大约知道是哪些节目,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起先也觉得有点刺激,可很快神经就麻痹了似的,那点刺激褪去,就只剩下无趣。
酒精上头之后,脑子里开始飘着岑也的脸,他甩了甩头将那张脸晃散,没一会儿又卷土重来,且更加清楚。
真他妈见鬼!
他拿起酒瓶又连灌了自己两杯,这时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手搭在他肩上,声音娇媚:“温总,你喝太多了。”
温贤宁瞥了眼,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不,是跟岑也有点像。
……
凌晨两点,岑也从噩梦中惊醒。
又是那一场车祸的画面,许久不曾梦到,不知怎么的,今晚竟又窜入了梦境。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抱旁边人的胳膊,一摸去,只摸到一片空。
再往里一点,摸到了一个娃娃。
温贤宁昨晚把她床上的娃娃全部扔到了地上,今天早上她捡起来都塞到了柜子里,只留了一个放床上作伴。
突然之间没摸到人,只摸到娃娃,竟觉得有点不适应。
岑也愣怔过后,又笑了起来。
网上说,人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都是狗屁。
她和温贤宁睡在一起,还没二十一天,但已经成习惯了。
真是个糟糕的习惯。
岑也拖过那个娃娃,抱在了怀里,闭上眼重新酝酿了一下,觉得睡意已经全无,就又拿起了手机。
打开朋友圈,第一条最新的状态就是陆言遇发的。
还是那个熟悉的包厢,一群人玩得很嗨,称得上群魔乱舞。
从人群的缝隙中,岑也看到他们后面的沙发上,坐着个更熟悉的人——温贤宁。
姿态懒散,长腿随意地伸着,上半身往后靠,连带着一只手也横放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里拿着酒杯。
那张好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哪怕是被逼嫁过去也不亏的脸,荡漾着丝丝笑意。
他的身边有人陪着,但那个人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
只是岑也觉得,从背影上看,好像不是苏青苓。
其实小温同学一直都是这样的,那时候他们刚结婚,她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他说有应酬,结果到了十一二点,总能从陆言遇新发的状态配图里,找到他的身影。
那时候岑也天真地以为,他是吃完了饭又陪客户去唱歌了,直到后来温静娴告诉她:小温同学才不需要陪人唱歌喝酒,他只在自己想玩的时候,和朋友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