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儿——别离开我,求你——
软垫上的少女从睡梦中猛然睁眼,她神色涣散,呼吸微促,如扇般纤长的睫不安的颤动着,眼眶内早已是泪意朦胧。
她又梦着他了——
宋栀妤坐了起来,玉指尖挑开帏幔,少许寒酥飘落进来,穿过她的指缝带来凉凉的湿意。
‘回家’,这是她做梦都想要回到的地方,本是值得高兴的才是。
可是…
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某个地方突然就变得空荡荡,沉钝钝的,一呼一吸都特别乏力,还会伴着阵阵的刺痛?
李嬷嬷未眠,一直守着宋栀妤,见她如此,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焦虑,也证实她心中所思。
李嬷嬷掀开覆体之物,来到她身旁,替她擦拭额上的细汗:“郡公主可是又梦魇了?”
宋栀妤放下幔子,摇了摇头,悄无声息落了泪。
马车渐行渐远,车轱辘轮动,舆夫的赶车声音,都在悠悠寂静的道路上成为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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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斜照,城中高楼屋顶覆盖厚雪正渐融化,街落行人人迹寥寥,一片萧索。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行一段路程后,便停在将军府后门,李嬷嬷掀开竹帘对着宋栀妤道:“郡公主,咱们到了。”
说罢,李嬷嬷卷起竹帘,自个儿先下,后抬手搀过宋栀妤。
宋栀妤将冰凉的小手搭入李嬷嬷的手中,脚踏石竹色丝履,踩着小凳便下了来。
宋栀妤的美不是一眼惊人的那种,她的长相柔和,气质端淑,美而不腻,让人越看就越为她这份恬静温婉所着迷、上瘾。
几缕发丝随着弯腰的动作轻柔垂下,显得美丽又脆弱。
江夫人正被几位老嬷嬷搀扶着,跨过门槛,两眼早已没了昔日的精明,一见刚下马车的宋栀妤,便挣开老嬷嬷的搀扶,跌跌跄跄的跑了过去,声泪俱下:“我的阿妤啊!”
江夫人双臂颤抖着,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涕泗纵横。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当初她没同意让她的阿妤一人去往中洲,那这事儿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每日过得焦躁不安,夜下睡觉也心如刀绞,她时常想,她的阿妤那般娇弱,那般软顺,在府中吃穿用的都是上好的,如今她被歹人掳走,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饿着?冷不冷?受没受欺负…
相比江夫人的嘶哑、泣不成声的呜咽声,小姑娘就表现得平静了许多。
感受到母亲怀抱的她,没有过多欣喜,激动,反之失神了许久。
直到江夫人一颗颗滚烫的泪水没入她的脖颈,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母亲…”
一旁的嬷嬷侍女们,看着这对哭成泪人的母女俩,鼻腔也跟着泛酸起来。
这一声母亲喊得江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她不舍地松开宋栀妤,笑着替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阿妤,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女儿瘦了也憔悴了,大半年来,她敢都不敢去想,她究竟会遭遇什么不测!只得祈求老天让她平平安安活下来便好。
陶嬷嬷红着眼上前说道:“夫人,郡公主赶了许久的路怕是累了,咱们先进……”
陶嬷嬷话没说完,只见满面泪渍的宋栀妤脸色煞白,身子一软,差点滑落地上,幸得几位嬷嬷急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