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找到更爱你的人。」我看着她。
「希望如此。而你呢?」
「如果找不到像是阳子这样的女人,就乾脆这样独自一人到老死吧!」
「啊啊!真卑鄙哪……那我也要这么说,如果找不到像是光一这样的男人,就乾脆这样独自一人到老死吧!」她的脸像是闹彆扭般的注视着我。
「好啊!就这样约定了。」
「嗯!」
她伸出了拿着租屋处备用錀匙的手,我也伸出了手浅浅的接着。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直到毕业典礼完,我们再也没有说上任何话,就像是她所说的,要忘记那痛苦的回忆,就连记忆中的人们也要一併忘却掉。我没有流泪、没有难过,只是心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有点难过的搭上回去家乡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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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上,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以后,原本邻座的妇人和她的孩子已经下车了。我习惯性的看着周围的事物,却发现元顾兄坐在我的旁边。他正拿着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看着,像是等待着我醒来的样子。
「你不是会搭这种慢速车辆的人哪!」我调侃地说着。
他将手上的书阖上,然后望着上方的置物栏。「不搭不行啊!感觉没把事情说清楚,我出去以后一定会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上腐烂掉的。」
「没这么难堪吧?」
「我的本质会让我这么做的。总之,对于小雅的死,我也很难过。」
「那不关你的事。如果只是不这么说就无法交待的话,那还不如别说比较好。」
「我根本没有和小雅在一起,说是交往的话都是骗你的。」他无视我的忠告,就这么说着。「因为我们一直围绕着小雅,在她周围的世界正急遽改变。她说她选择等你,我却觉得无所谓的厚着脸皮待在她身边,强迫她做任何事,然后跟她说你不会回头了。但结果反而更加地复杂,她心中压抑的復仇之心好像谁也抵挡不住的爆发出来,最终选择了自我毁灭。」
我从简便的行李中拿出了无糖绿茶喝着,并不打算评论他自己的观点。
「我不清楚你退出追求小雅的理由是因为我,还是有其他事物牵引着,但是我认为她就算和你在一起,那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我只想说谁都没有错,我们尝试从窗外对着紧闭房门的小雅呼喊着,但是谁也没办法让她走那个小房间。所以当你还在为这个事情自责的时候,我早已经走出了那个没有小雅的世界,准备迎接下一个残酷的社会。如果你以后想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话,那你就不该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元顾兄说完后站了起来。
随着缓缓靠站的火车停驶下来,他走到车门前等待着门开启,然后像是想到重要的事情而伫足。「……那位已经离职的橙子老师,好像有急事般的找着你,说是有位叫做阳子的女孩子今天就要搬家的样子。我想,如果现在搭下一班车回去的话,或许还可以在赶在她离开学校前见到面。光一,我们以后或许会在哪个地方再见到面吧?」元顾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当关闭车门的铃声响起,我始终没有任何动作想要下车,因为我想要遵守约定。阳子学姊说的对,如果一直牵挂着死去的人而无法忘怀的话,那还不如远远地躲开那些有关联的人事物,才是最好的方法。
下一站即将到站的广播又出现了,不知不觉中双脚已经焦躁起来了,明明自己在心里头说好的,但是身体却不自觉的无法忘却那些所谓的羁绊。我正准备在这一站下车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广播响起前方的月台因为有异物掉落轨道的关係,所以在此停侯等待工作人员清除的话语。原本已经按捺不住的情绪更加焦躁了起来,我不时的看着手錶,然后心里暗骂着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掉下异物。看着抖动的双脚,我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走到车门前,往玻璃的窗外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下一秒能传出广播復驶的声音。
但是,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动静。
我像是感觉到力不从心的坐回位子上,因为延误通车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了。到现在还以为只要回去与阳子学姊见面就能把现状突破,真像个傻瓜似的,我靠在椅背上叹息着。就这样放弃了吧!我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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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那里像是半个家乡,我转开了门把准备走进去,门却从里面拉了过去,橙子老师惊讶的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然后说阳子学姊刚才来过祕密基地。
「我只是回来收拾一些未带走的物品,进门却发现阳子那孩子坐在那里发呆。用像是孤单又不得不这样做的表情看着我,她说只是要在搬家以前回来这里找寻曾经出现过的那一位冒失又无礼的男孩,想在这里抓住那残留的回忆之类的话。」
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听着橙子老师把那像是抱怨的话给消化进去,然后才从脑袋中的一点点思绪里挤出微小的声音。「……走多久了?橙子老师,请告诉我,阳子走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半小时了吧!我试着拖延她一些时间想说你会赶得回来,结果就是这样……对了!她有留话给你,说有东西寄放在你一定知道的地方。那个答案可能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突然想起南下的火车应该因为轨道事故的发生而暂时停驶了一部分车次,如果还有那一点机会的话……
「老师你开车载我吧!」
「蛤?现在说这些干嘛?」
「别问了!快上车吧!」我飞奔似的拉着橙子老师往学校停车场跑了过去。
就这样在我不断的催促下,橙子老师似乎油门踩尽般的在街道上狂飙。我们来到市区,还来不及让老师找车位的时候,我已经打开车门奔向那个地方,那个曾经属于我们唯一共通的梦想所在地。我推开了乐器行的玻璃大门,气喘吁吁的看着那位老闆。
「……呼……呼……阳、阳子……她……她人呢?」我问。
「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阳子会把她最宝贵的吉他寄放在我这里,说哪天你会来这里拿走的……」
「请告诉我阳子她什么时候走的!」
老闆像是被我突然的吼叫给吓到结结巴巴的说:「半、半小时前左右……好像是因为南下的轨道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她才来到这里练了快一个小时的琴,走之前还把这把吉他留下……」
「所以我从火车站回到学校的时候,一定在某个地方某个场所与她擦肩而过了是吗!」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大吼着。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真该死的鬼命运!我才不相信啊!」我走上前抓走老闆手中的吉他,像是一刻也不能浪费般的跑回橙子老师的车上。然后橙子老师驾车在车阵中乱鑽疾驶,我却连害怕这个词也排不到我心里优先处理的项目。快到火车站的门口时,橙子老师什么也不管的临停在门口,要我赶快去候车亭还是月台看看阳子学姊有没有在那里。
我刚走进门就听到了非常令人着急的铃声,那是催促旅客赶快上车的讯号,也是列车准备要行驶的警示。我顾不得花时间去买票了,我试着与工作人员沟通让我先进去再补票,但是他却强势的用规定来阻止着我,要我先去买磁票才能进入。
听着发车铃声第二次响起,我想也没想的大步跨上电子验票机,然后冲向月台里。很多的工作人员追着我跑,就连橙子老师也冲了进来,她试着阻止那些人员的追赶,帮我挣取了一点时间。但是从月台上望去,车厢内满满都是人,根本看不清楚阳子学姊的身影。
我手足无措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了,看着身后的工作人员已经突破橙子老师的掩护,我更加的绝望了起来。这时月台广播响起了前奏的音乐是其他列车准备靠站的讯息,一联想到音乐,我就把琴袋解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了那把被阳子学姊视为珍品的吉他。
我脑袋一片空白,因为对着一堆从电车里面像是看热闹的旅客弹琴,那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我觉得我做得到,只是我到底要弹什么……曾经、曾经想着某天我要求婚的时候要对她唱的歌,是hy的てがみ。对!就是那一首!
我试着从副歌着手拨着弦,因为慌张的关係,我弹错了几个音,虽然我听到了许多讪笑的声音,但是我已经不想放在心上。我发着那有点不标准的日语,唱着我想表达的心意。随着列车慢慢行驶了起来,我的眼泪就像是快要溃堤般的在眼眶内打转着,我一边唱着,一边想着阳子学姊到底在不在这班列车上。
列车一节一节的从我的眼前通过,而我依然从车窗内找寻着她的身影。工作人员紧抓着我,想阻止我继续这种疯狂举动,我用力挣脱,就连上衣都被扯破了,我依然要唱着,因为我认为阳子学姊一定会出现,我如此坚信着。接着琴带也被扯断,吉他被工作人员扣住了,就连双手都快被制服住,最后一节的车厢也从我的眼前行驶而过──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
看到了阳子学姊趴在那节车厢的窗户前注视着我,那像是感动般的红着眼睛流着泪水,一边拍打着窗户一边随着移动的列车看着我。
那一刻,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竟然能跟你呼吸着同样空气,我很幸运。也许我们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相遇,那时候请再让我问你一次「现在幸福吗?」
我对着越离越远、越来越快的列车追逐着,然后疯狂的大喊着:「我感动她了!我感动她了!我感动她了──」
就这么到了月台的尽头,那一切都结束了,也包含着……我最初、印象最深的恋爱,终于要画下了句点……
就那么地随着列车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