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孚如今脑海里都是当初自己在曹芳面前那郑重的一跪,他为曹家四代君臣拼命了一辈子。
从一府中属官,到给魏王劝谏孩子的直臣,最后到太子中庶子的认可,然后现在的冀州刺史,一方大员。
他经历了三朝明君,经历了这曹魏朝堂之中最为璀璨的二十年,如今他却是亲手要覆灭了这个曾经的让自己付出一切的璀璨朝廷。
司马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就和当年高平陵之事一样。
他是司马家的司马孚,他是家族之中的骄傲之一,他也是司马家的柱石,所以为了司马家,为了自己的家族他要出手,将曹爽亲手覆灭。
当时,他可以努力地告诉自己,曹爽已经失控,曹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曹魏之臣,那个辅佐帝王的曹魏托孤大将军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此时不臣之人是谁,还用别人告诉他司马孚么。
他是魏臣,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魏臣,但是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家族。
那薄皮棺木就是司马孚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步,胜了他是曹魏的罪人,他只有以死谢罪方可让自己心安。
败了,那他自然也没脸去见自己的侄儿,死亡或许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抽出腰间的长剑,司马孚当了十几年的度支尚书,当了十来年的朝廷大员,几乎从未上过战场的司马孚就真的不同军略?
莫要忘了,他是司马懿的亲弟弟,从小跟在司马懿的身后,纵然才华无法和自己的二哥相比。
但是司马孚同样也是司马家的柱石,同样也是司马家才华出众之辈。
“攻城!”司马孚没有再用什么计谋算计,他们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最大最成功的算计了,再继续施展什么计谋的话,那就真的是画蛇添足了。
司马孚用最简单也是最暴力的办法,强攻蓟县。
这座幽州重镇,这座北方雄城,纵然攻克他会万分艰难,但是司马孚仍然如此选择,只有这个样子才是最为保险的。
战火纷飞之下,整个蓟县的城墙仿佛都开始了晃动起来,滚石檑木不断地落下,飞驰的箭矢不断地射向了那些冲杀过来的来袭士卒。
而曹军的云梯井阑霹雳车也不断地展现出自己的威力。
蓟县城下一片狼烟飞起,而界桥交界也同样正在疯狂地厮杀。
毌丘家的叔侄两个看到后方出现敌军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他们纵然点燃了狼烟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用处了。
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杀过去,打穿这些挡在他们面前的敌军,然后冲到蓟县城下,守护他们的陛下。
只不过,界桥之所以叫做界桥不仅仅是因为冀州与幽州交界之处,当年这里也是冀州与幽州的战场。
公孙瓒在这里走向了败亡,但是同样公孙瓒也是在这里差点亲手覆灭了那位纵横冀州的袁家庶子。
这里本就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无论是攻向哪里也是一样的易守难攻,否则当初公孙瓒和袁绍也不会默契地将这里当做他们交战的战场。
此时被堵住了后路的毌丘家叔侄拼了命地攻打他们,却是怎么也打不开回转幽州的道路。
就在他们急得发疯之时,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的郭敞,终于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手持曹芳的命令,接过来了这大军的指挥之权,而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斥责他们不小心,也不是催促他们继续进攻界桥。
“所有大军立刻调转方向,攻打王矩!”
郭敞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毌丘俭的弟弟毌丘秀甚至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魔怔了。
“军师且慢,不知道军师来此之前,并州援军可曾到了?”
毌丘秀说得比较委婉,并未直接就是对郭敞的质疑,但是他的意思却是说得很是明白。
他们都是从幽州出来的,现在幽州还有多少兵马这是数得出来的,恐怕就算是所有的兵马全部都进入蓟县之中也是不够的。
毌丘秀觉得,除非是并州的兵马前去支援,否则现在蓟县仍然是万分危险。
只不过面对这种询问,郭敞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白地告诉了他,“并州此时仍然是自顾不暇,还要地方雁门郡的汉军,未曾出现。”
郭敞的话让毌丘秀的脸色更加地难看,若非是知道郭敞对曹芳忠心耿耿,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司马氏派来的奸细了。
这时候不去救援陛下,去找王矩干甚?
难不成要绑架了王矩然后威胁他爹王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