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元二年的冬天,北方各地全部完成隐田隐户的梳理。
这年冬天,帝都下了场大雪。
衡玉穿着黑色华服站在雪地里赏梅,突然转身去问站在她身后的祁珞:“命你训练的水军训练得如何了?”
从她决定训练一支水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六年的时间。
“这支水军已经可以为陛下征战南方。”祁珞穿着一身劲装,外披灰色大氅,温润之余也显出了几分稳重之态。
时光淬炼之下,这位曾经霞姿月韵的冀州牧之子,已经从宽仁又温良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治理地方、受百姓尊重爱戴的官员。
以他的年纪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经足以载入青史。
衡玉道:“那就提前备着吧,等到开春忙完春耕,也是时候出兵取荆州了。”
祁珞领命退下。
开元三年春,北方水军挥师南下,拉开了一统南方的序幕。
单纯论水军的战斗力,那自然是从小就生活在水边的南方水军更强。但北方水军拥有更强的装备、更优良的战船,真正发挥起来,反倒是北方水军更盛一筹。
这场战争无可避免,这场战争也让女帝的威名彻底传遍南方。
开元三年夏,天师道天师曾正信在胡云等天师道祭酒的影响下,选择投靠女帝。以天师道在荆州的强大影响力,他的归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战局的走向。
开元三年秋,在秋收来临前,荆州牧自刎而亡,荆州并入昭国版图。
随后,衡玉布置在扬州的后手发挥作用,耳根子软、又没有太大野心的扬州牧献上文书问候女帝,并在文书末尾表示自己愿意归顺昭国。
至此,扬州也并入昭国版图。
开元四年春,修整完毕的北方水军再次挥师南下,同年六月,益州归顺。
及至开元五年,南方彻底并入昭国版图,天下一统。
衡玉又花了一年时间,在南方这几个大州推行均田制、整治世家大族。
确定时机已经彻底成熟,衡玉开始推行以才取士的选官用官制度——也就是后世俗称的科举制度。
这种制度不限男女,不论家世,不考察相貌。只要没有犯过事,就可以报名参加相应的考试,最后按照才能来取用官员。
世家早就被衡玉打压得老老实实,无力制止这项制度,一些聪明的世家早已经利用自己掌握的各种资源,来努力栽培族中子弟了。
除此之外,衡玉还大力鼓励发展数学、医学、科学、水利、农学等杂学,并命春冬创办一个杂学报刊宣传杂学。
开元七年春,衡玉亲自主持第一届科举考试。
这一届科举考试的头名是位女子,在书院里苦学多年,家境贫寒。除了头名外,这届科举考试里还有另外两名女子。
衡玉将头名调到她身边充当文书工作,另外两名女子都调去当春冬的副手。
——随着女子进入朝堂的人数越来越多,随着女子工作赚到的钱越来越多,这朝堂这天下会越发能倾听到女子的发声。
同年冬,北地雪灾,匈奴拿来放牧的草场被冻坏,大量的牲畜被冻死,于是匈奴趁机南下劫掠一方。
陈虎领着早已恢复当年英勇的容家军征战,在朝廷的配合下,陈虎完成了容宁当年未竟的事业,大破匈奴军队,杀入匈奴主帐,打得匈奴五十年内再无南下作乱的可能。
趁着这个机会,匈奴疆域并入昭国领土,衡玉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想要让匈奴对中原大陆再无威胁。
开元九年,早已被衡玉渗透了个干干净净的羌人和鲜卑选择效忠昭国——只要效忠昭国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又为什么要继续和昭国打仗?这世道里有野心的人绝对不少,但更多的,还是想过安稳日子的普通人。
至此,外族臣服,他们说汉话、着汉服、取汉名,除了外貌上的些许差距外,他们与汉人极为相似。
天下进入大一统。
开元二十一年,各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喜乐,天下迎来大治。
史书谓之曰:开元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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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珞番外:
祁珞做过一个很漫长的梦。
漫长到,他觉得自己在那里也亲历了一生。
只不过那是个很疲倦很绝望的一生。
这个梦的前面十几年,和他的记忆没有任何区别。
分岔点在他从冀州前去并州为并州牧贺寿。
那时候,并州也有一个龙伏山寨,只是山寨里的寨民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在祁珞到那里之前,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们出来打劫祁珞的车队时,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祁珞这边的侍卫没花上什么功夫,就将这些山贼制服。
龙伏山寨的大当家并不是那个张扬却并不讨人厌烦的少年,而是陈虎。在被制服后,他声泪俱下,诉说着山寨寨民的艰苦生活,祁珞本就是个被保护得很好、心地宽和柔软的世家少年,他起了恻隐之心,决定将这几十个走投无路的山贼都收编到他的队伍里。
如此一来,这些山贼既不会再为祸一方,也能够混得一顿温饱。
陈虎就是这样效忠于他的。
抵达平城为并州牧贺寿时,祁珞和宋溪他们发现并州牧在并州的处境很艰难,被出身清河乐氏的乐成景等世家大族子弟逼得空有名头,手底下却几乎没有任何实权。
曾经意气风发的并州牧被这样的现实击垮,明明才刚过五十大寿,却憔悴得背脊弯曲,祁珞只能从他的眉眼间,隐约寻到几分上马扣弦的英雄气概。
并州牧的寿辰过去后,祁珞启程从平城赶回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