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鞭子不断抽下，血腥味充满了这件原本平静祥和的禅院。
顿了顿，他又道：“你去将太冲送朕的那块棋盘给搬回宫中，就放在御书房，从今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入其中。”
李世民叹道：“未卜先知，料事如神，看来国师不仅斗法厉害，连这卜算的本事，也是当世一绝！”
围观的僧人目露仇恨之色，纷纷叫好。
如果张九霄复活，见到此场景定会气得吐血，因为这柄正在敲击石头的凿子，赫然便是他的本命法宝，雷公刺。
“好！”
“打得好！”
果不其然，在院子中，一个体型纤细的水猴子被众僧人捆住手脚，架在柴堆上，身上还被泼了火油，毛发湿漉漉的，粘连在一起，神情惊恐，瑟瑟发抖。
王波上前一步，挡在李世民身前，望着这只黑狗的眼神显得十分忌惮，他体内供奉的那只猿仙在提醒着他，眼前的这只狗妖非常不好惹。
“这……难道这水猴子……是玄奘师弟养的？”
也就是说，在他还未决定来玄都观时，太冲就已经算到了他即将前来，并提前让这只狗妖在此等候。
哮天盯着王波，眼中露出一丝差异。
面对那些浩如烟海的珍贵佛经，他看得如痴如醉，若不是担忧小被饿到，他恐怕就准备留在藏经阁中挑灯夜读了。
“玄奘师弟，水猴子乃是妖物，你快离它远一点！”
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异色，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宫中用膳，只是心病不除，食之无味，他才临时决定要来见太冲。
李道玄伸手一点，石头另一侧的藤蔓自动卷起，形成一张柔软的蒲团。
抽着鞭子的僧人瞪了他一眼，胡须如钢针般竖起，怒道：“糊涂，难道你忘了那些被水猴子吃掉的佛门弟子了吗？”
“陛下的心病，可是如何让长安高枕无忧，不会再被妖魔破坏？”
李道玄继续望天，若是换成其他的楼观道弟子，绝不会在白昼观星，因为此时星辰皆被阳光遮挡，巍巍大日，独照青天，难以用肉眼来观察。
王波躬身行礼。
似是听懂了周围的议论声，小朝着玄奘露出焦急的神色，示意他赶紧离开，不要管自己。
在李世民和李道玄下棋时，高全和王波便守在门外，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一些僧人被这凄惨的声音唤醒了心中的慈悲，忍不住劝道：“师兄，咱们将它送到不良人那里吧，何必再折磨它呢？”
长安洪灾中，许多大兴善寺的僧人都死于水猴子的利爪下，这其中就有他们的朋友，此刻他们自然对这只敢藏匿在佛寺中的水猴子恨之入骨。
它乌黑的瞳孔向四周望去，似是想要找到某个身影。
一滴滴口水从它嘴中渗出，一瞬间哮天的心中浮现出浓浓的战意，不知道为什么，对猴妖，它总是下意识想去咬一口。
高全心中一颤，眼中露出恐惧之色，狗竟然说话了？
“不好，这是妖物，保护陛下！”
“可是……豢养妖物……是死罪呀！”
也不知道它一个水猴子，怎么会这么喜欢吃？
还没走到住处，玄奘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恐惧之中夹杂着一声声咒骂，以及某种凄厉的叫声。
众人让出一条道路来，对玄奘充满了尊敬。
李道玄眼眸一亮，已经窥到了那一线之天机，他露出一丝笑意，整个人烦恼顿去，清净自生，多了几分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从容。
“陛下，请坐，稍等片刻。”
他再次观星，这一次却不是为了修炼，而是要算出四圣大阵的线索之所在。
到了那时，长安便是这世上最坚固的城池，撼山易，撼长安难。
“是呀，如果不是玄奘师弟，我现在恐怕早就被水猴子吃了……”
啪！
一个身材魁梧的僧人手持长鞭，上面还有锋利的倒刺，抽在水猴子的身上，带起一阵血雾。
玄奘走到那只水猴子身边，望着它身上的伤痕，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心疼。
李世民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是心满意足，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场，将长安城变成一座天下无敌的阵盘。
李世民也喜欢下棋，当即便摩拳擦掌，准备和李道玄大战三百回合。
李世民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连声道：“好个太冲，好个太冲！”
李道玄淡淡一笑，道：“陛下，这并不是一块简单的石头，其中心生有一块玉髓，埋于地下数百年，可自动聚拢灵气，常年在其周围下棋，可受灵气滋养，延年益寿。”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如今棋子和棋盘都有了，陛下，咱们不如手谈一局？”
他笑了一声，只觉天机玄妙，造化弄人，他苦苦思索而不可得的线索，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见到是玄奘出声阻止，那个手持长鞭的僧人眼中露出一丝犹豫，他其实也很尊敬玄奘，只是他的好友就惨死于水猴子之口，血肉模糊，至今都没找齐全尸。
李道玄的棋风非常稳健，固若金汤，步步为营，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在太阳快要落山前，玄奘终于舍得放下经书，从藏经阁中走出。
斩杀无支祁之后，太冲似乎更加厉害了……
“这段时间陛下忙于重建长安，以致损伤了龙体，这石头和棋子，就请陛下带进宫中，每日手谈几局，不出三月，便可无恙。”
……
打了一些斋饭，又特地找师兄要了几颗果，玄奘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想着待会儿小看见果时两眼放光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笑。
好在李世民足够冷静，他上前一步，周身浓郁的龙气让哮天恢复了清醒。
“你们随我来吧。”
甚至还有人说玄奘是方丈内定的接班人，大兴善寺的下一任方丈。
他精神振奋，红光满面，看上去精力充沛，干劲十足，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疲惫？
“恭喜陛下，成功治好了心病！”
说罢他拂袖在石头上一挥，微风飘过，卷起一道道石粉，露出星罗棋布的纹络，纵横排列，分明就是一张绝好的棋盘。
长安水灾时，玄奘以钵盂为舟，以袈裟为罩，救下了许多大兴善寺的弟子以及无辜的百姓，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四圣大阵。”
它喜欢吃，所以又叫小，小虽然是水猴子，却喜欢躲在水缸中学金鱼一样吐泡泡，它非常善良，不仅不吃鱼，还常常去救下那些不小心咬钩的鱼儿。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不断掐诀，目光变得越发深邃，仿佛包含着乾坤易理，日月玄机。
“国师大人，陛下最近得了两块绝品美玉，一黑一白，他听说您喜欢下棋，便特地命人打造成了棋子。”
听到那声音，玄奘猛地一惊，立刻跑过去。
这段时间的陪伴，让他们早已成为了挚友。
但是李道玄却没有像他那般乐观，他望着李世民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轻轻一叹。
甚至它还故意朝着玄奘张开嘴，露出锯齿般的牙齿。
小闭上了嘴巴，湿润的眼眸低垂着。
众人也鸦雀无声。
玄奘望着他们，声音真挚而坚定。
“它叫小，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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