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那个堪称完美的计划，最后毁在了一个普通女人身上。
摩罗见状笑了笑，继续道：“很好，看来你并非冥顽不化之人，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达成了共识。”
他松开握住李道玄的手，竭力作揖，但还未拜下去，身子便越发黯淡，几乎透明。
老人的声音好似烂掉的风箱，沙哑而低沉，仿佛只是这几个字，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弘义宫。
听到这话，魇童顿时眉飞色舞，笑容都快裂开了。
李道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道：“帮我做事，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危险，你先回去吧。”
李道玄默然不语。
临走前他还依依不舍道：“恩公，以后你可要多叫我出来呀！”
对于李世民这个他曾经最自豪和喜爱的儿子，他最终还是没有原谅。
在摩罗离开之后，魇童终于不再躲在李道玄的背后，他跳了出来，手上的玉印再次绽放光芒，辛苦积攒的香火神力迅速消耗，让濒临崩溃的梦境世界渐渐稳定了下来。
弘义宫。
不说话，其实就已经说明了很多。
梦境之中。
李道玄的心中骤然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当即并指成剑，斩向摩罗的眉心。
故而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恳求李道玄救救大唐。
“救长安……救……大唐……”
弥留之际，李渊苍老而浑浊的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他被摩罗附身掌控，做下了许多坏事，如今更是要断送掉李唐基业。
听到他口中冷漠的话，仿佛那并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只是路边的草芥，袖上的灰尘，毫无重量可言。
话是这样说，他眼里的雀跃之意却溢于言表，一尺来高的小家伙，还不懂得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
……
更恐怖的是，在洪水之下，游荡着一只只诡异的身影，状如猿猴，生有毛发，爪牙犹如利刃。
“这次多亏你了，我会在娘娘那里表彰你的功劳，此次消耗的香火神力，娘娘应该会悉数赏赐给你。”
魇童现在虽已今非昔比，但其神职涉及的领域都和梦相关，离开梦境，他的真实战力并不强。
如果他不能及时离开梦境，就会永远迷失在这里，和这片虚无的世界一起破碎，从此世间再无李道玄。
李世民猛地一惊，长安城环绕八水，分别是渭、泾、沣、涝、潏、滈、浐、灞这八条河流，八川分流，极少发生洪涝。
……
李道玄摇头失笑，这小家伙，才上班多久，就已经开始想着摸鱼了？
待魇童离开后，李道玄回头望了一眼李渊的遗体，而后打开门，望向那依旧激烈的暴雨。
李道玄打开天眼，赫然看到，整个长安城好似一个无洞的漏斗，被肆虐的洪水倒灌，澎湃的水气近乎铺天盖地。
高全冒着大雨跑过来，大声道：“大雨冲垮了河道，长安城附近的河流……全都决堤了！”
“快逃呀，怪物吃人了！”
李世民来回踱步，等着李道玄的消息。
这位曾经雄心万丈，闯出赫赫威名的大唐开国皇帝，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救长安，救大唐。
众所周知，青衣娘娘十分清冷圣洁，除了小雀儿和婆婆，其他鬼神很难见到她，即便见到，也是诚惶诚恐，不敢直视仙颜。
在青冥界，青衣娘娘便是绝对的主宰，一言可决鬼神生死。
李道玄抬起眼眸，声音铿锵有力。
……
魇童摇头道：“恩公，就让我和你一起吧，我现在可厉害了！”
在李道玄的要求下，魇童只能一步三回头，重新回到了神像中。
“世人不会记得神的恩赐，却会牢记神的惩罚。”
只有深邃的眼眸还保留着摩罗的气质。
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好似群蚁出巢，乱蜂飞过，一眼望不到头。
李道玄目光明亮，他想起了王波被摩诃抓走时，长安酒楼的老掌柜。
“是水猴子，好多水猴子！”
与此同时，顺风耳下，他也听到了无数长安百姓的哀嚎。
而李渊的那一丝残念，应该也是摩罗故意所留。
孝之一字，重于千钧。
他嘟囔道：“你喊我出来，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出来玩啦，这样娘娘也不会怪罪……”
李道玄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太上皇，对于陛下……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救命！我不会水！”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化为孤魂流离于天地之间，渐渐被父母所遗忘。
但他很快就将之否决了。
他曾经成功抓住了张之言的弱点和软肋，将其困在梦境之中，以张之言的神通和修为，都只能无奈沉沦，甘愿赴死。
他不禁想起那颗满是霉斑的果，上面之所以缠绕着浓郁的阴气，便是因为嫣儿时常在手中把玩。
唯有像皇宫、昭陵这样地势较高的建筑才得以幸免。
“到那时你就会发现……”
可一旦发生了，那也将是惊天动地，水漫长安！
一来李渊毕竟是他的父亲，自古争抢皇位，兄弟阋墙屡见不鲜，但极少有动手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
李道玄轻轻一叹，道：“遵太上皇令，贫道会尽力而为。”
《上林赋》中赞叹不已的‘八水绕长安’，如今成了八条夺命的钩廉。
一瞬间，李道玄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徐州城中那个疯子说过的话。
“泗水河中有成千上万只水尸鬼，比天兵天将还要多！”
感谢阿山33的五百打赏，比心！
水尸鬼这个伏笔从三百三十章就布下了，现在终于挑明了，畅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