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虹尴尬的笑了笑,言道:
“说到底,你和贺姑娘牵连进此事,都是我的缘故。若不是我找你们二人来给我家小姐摸骨算命,你们根本与此事沾不上半点关系,犯不着被我家老爷绑进来,如果我不顾你们的死活,就自己逃命,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言辞恳切,反倒显得风狄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有些惭愧,也不好再细问了。
风狄生环顾房间四周,发现这房间似乎常有人来,不像是无人居住的模样,书本和柜几上都无半点灰尘。
他信步走到书桌前,发现镇纸下面压了几张宣纸,用纸挪开一看,发现不过是些描篆古人的诗句,没什么稀奇。
风狄生闲得无聊,将那几纸诗句细细看了几遍,突然发现那诗句的笔法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仔细回忆起来,那字体……不就是当初贺终南拿给他看的那张秘密纸条上的笔法,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风狄生有了主意,又不敢轻易声张,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道:
“这书房如此雅致,萧姑姑又对这里如此熟悉,想必这里必是你平时常来消遣之处吧。看这桌上的墨宝,想不到姑姑你对诗词歌赋也颇有研究啊。”
萧景虹远远的看了桌上一眼,笑道:
“这间房可不是我的,只不过平时人少清净,我偶尔得闲过来坐上一坐,喝一壶茶,消遣消遣。那桌上的字也不是我所做,我天生没那个雅兴,不懂这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想必是院子里的其他小厮闲时过来练的吧。”
风狄生看没有问出什么来,只得讪讪称是。
他正要离开书桌之时,意外发现宣纸之下居然还压了几幅画作,只不过画的有些残缺,看起来不全的样子。他信手拿起一看,发现比例有些奇怪,不是寻常画作的尺寸,像是做什么画样的草稿。他将残稿左右转了一转,无意中互拼了一下,猛然发现:
这不正是缺了一个扇面的形状吗?
扇面?他突然想起,那甘黛黛的贴身护卫白稷不就是最爱扇不离身,随身总是携带一把素色水墨藏香扇。那扇乃江南细绢而造,生的精贵,平常之人都不敢随意上扇作画,必要先在纸上打好样稿,再在扇上描绘,免得错画,污了扇面。
他转念一想,方明白过来,原来此处就是那白稷长待的工作台,给贺终南写了秘条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之人必也是他。
可是,听萧景虹方才所说,此处若为她经常出入之地,便是方洪的地界,这白稷又是甘黛黛的心腹,他为何会在这房里写诗作扇,如同出入自己的地界呢?
风狄生决定再问上一问,他小心说道:
“萧姑姑,你说这方右使说打就打,他和甘黛黛的恩怨为何要累及你们下面做事的人。我看你们就是主子们不和,下面的人总还是一条心的,好歹都是白焰的门徒嘛。”
萧景虹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话不是这样的,其实昨夜之前,我们与公主那边就已经势如水火了,特别是这两三年以来,我们根本不敢和公主那边的下人们有丝毫接触,若被右使知道,必会勃然大怒,不敢犯他的忌讳。”
说到这儿,她仿佛又想起了萧芷珊的死,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叹道:
“唉,若不是因为这样,我家小姐何苦夹在公主与右使之间左右为难,这才轻生而去啊。”
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风狄生留了个心眼,故意接话说道:
“那园子这么大,难免没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万一出入的时候遇上了怎么办?”
萧景虹止住泪,喃喃道:
“那倒是不会的,这院子虽大,可哪些地界是公主的,哪些是右使的,大家都是分的清楚,平时也不会擅自走到到对方的地盘,怕生了什么不好的误会。”
风狄生故意紧张问道:
“哎呀,那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算右使的地界,会不会待会有人搜过来?”
萧景虹答道:
“放心吧,此处属于右使的势力范围,又生的隐蔽,我相信公主的人马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这里。我平时最爱在这里待着,就是图这里清静,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更别提公主那边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正是方才所言,让风狄生发现了一件事:
如果真如萧景虹所言,此房间如此隐蔽,平时只有她长待如此。那么萧景虹与这白稷的关系可就非同一般了。毕竟,从房里的种种迹象来看,白稷在这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若他从没与萧景虹打过照面,疑点太多,于理不合。
萧景虹与白稷,这二人关系一定匪浅。
风狄生感觉到了内心的一阵惶恐,这暗流涌动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