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领头人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太宰先生拒绝处理这件事情。
森鸥外是派了自己手下的武装直属部队给太宰治的,在有关太宰治的事情上,领头人都拥有直接跟首领联系的特权,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森鸥外对太宰治的看重了。
好,我明白了。森鸥外已经习惯了太宰治的作为,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话,他都宽容地随太宰治去了,而太宰治也相当聪明地从来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过,他们两人这样相安无事地合作了将近八年,也算是比较有默契了。
他的心中甚至没有半分波澜,只是淡淡地吩咐道,那么这件事情就让黑蜥蜴去处理吧,稍微暴力一点也没有关系,只是黑手党组织之间的正常对抗的话,军警是不会管的。
那么太宰君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罢工的呢?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总是让他这么任性可不行。
领头人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尴尬,太宰先生只说他已经下班了。
说是下班了?啊,真是的,我又不是不付加班费给他。森鸥外带着微微抱怨的语气这样说道,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处理吧,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情
嗯?还有什么?
说是派遣给太宰治的部下,其实这也算的上是森鸥外放在太宰治身边的眼线,平时会注意着太宰治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常便会向森鸥外报告上来。
电话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应该算是太宰先生的私事吧太宰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个小孩回去。
哦?森鸥外的语调稍稍变了,带着兴味般微微上挑着,太宰君,捡了一个小孩回去?
是的。领头人说道,说是入水的途中捡到的。他又补充了一点细节,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太宰先生脱下了大衣把小孩包裹着,像是不太愿意让我们看见那孩子的脸。
森鸥外半睐起了他猩红色的眼瞳,像是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他特意地遮住了那个小孩的面容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是的。
好,我明白了,现在你去将任务跟黑蜥蜴转接一下吧。
是,首领。
咯、哒。
森鸥外挂断了电话。
爱丽丝也停下了捏着蜡笔涂抹的手。
爱丽丝酱~你觉得那个孩子会是个机会吗?
而爱丽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林太郎真是个大坏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森鸥外捧住了心脏,摆出了一副受伤的模样,夸张又假惺惺地辩解着,爱丽丝酱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
我只是想要稍微地试探一下而已。森鸥外用食指和拇指比着手势,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狡黠神情,说道,就那么、一下下。
第57章 第 57 章
咯噔
是发动机熄火之后, 驾驶座的人将车门打开,鞋跟与地面敲击发出的清脆声响。
太宰治绕到了副驾驶处,拉开车门, 帮津岛怜央解开安全带的卡扣。
怜央,我们到家了哦。
在狱门疆里消耗了过多的精力, 以至于在平稳行驶的车辆上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的津岛怜央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朦朦胧胧的视野里见哥哥朝他伸出了双手, 便下意识地张开了手臂, 乖乖地被哥哥抱了起来。
视线在拔高。
周围在旋转。
津岛怜央趴在哥哥的身上, 隔着黑色车辆看到了对面的房屋前,很久没有清理过的干枯藤蔓越过了矮墙,它僵硬的尸体悬在半空之中,只随着偶尔的微风慢悠悠地晃荡着, 门牌已经锈死了, 黑红色的铁锈如同寄生虫的死骸般厚实地攀附在上面, 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房屋主人的姓氏,只能隐隐约约地辨认出半个土字来。
那是一幢随处可见的日式宅院, 不像津岛氏的本家那样庄严又肃穆,也不像东京都的洋房那样近乎虚假的漂亮与光鲜,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透着温润木色的宅院,即便被搁置着颓败殆尽, 也依旧可以看出它原先应当是透露着烟火气的鲜活面貌。
庭院里错落的枯萎的花朵,久未修剪的樱树枝干野蛮地生长着,繁茂的浓绿已经抵在了二层的窗户上, 像是蠢蠢欲动着想要入侵到室内一般, 用粗麻绳固定在树木上的自制秋千吱呀吱呀地摇摆着, 门口铺陈着的地毯已经被风雨催烂了。
像是这样被遗弃的房屋在这条街道上还有着许多。
稀疏平常,也不足为奇。
这条街道远离着横滨市的中心,反倒与被认定为贫民窟的镭钵街相接,在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附近的住户不愿住在地质动荡又混乱无序的地带,便陆陆续续地搬离走了,因此这条街道看起来荒凉又偏僻,死气沉沉的,没什么生机,总让人感觉隐秘的角落之中有眼睛在窥探。
没有让怜央坐到出租车真是太遗憾了,都怪那群人出现的时机太不好了对不对?
太宰治的身上隐约传出了钥匙碰撞的清脆响声,他像是在翻找着钱包想要从一堆用途不明的钥匙中找出他想要的那把、可以打开家门的钥匙。
对。
所以不是我食言了哦,只是之前的出租车被那群笨蛋吓跑了,再等一辆出租车的话,怜央说不定会因为吹风患上感冒,跟出租车相比,果然还是身体健康更重要一点,是吧?
嗯。
所以怜央不可以在心里责怪
哥哥,津岛怜央小小的手攥紧了太宰治在路上被风吹得半干的西服,在他的后背上抓出了一道道高低起伏的褶皱来,他轻轻地开了口,哥哥可以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哦。他说道,只是很小的愿望而已,就算没有实现也没有关系。
他善解人意地这样说道。
但太宰治却没有像从前被他讨好的大人那样开心起来,他只是沉默着,手中用力一扯,像是终于找出钥匙了,便摸了出来,咯嚓一声打开了门锁,走了进去。
在微微的颠簸之中,津岛怜央的余光瞥见了,他们家的、跟对面的邻居家挂在同样位置的门牌上,写着的是太宰这两个字。
走到了铺着木色地板的室内,太宰治才终于把津岛怜央放到了地上,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
那双鸢色的眼瞳之中沉淀着津岛怜央无法理解的情绪。
像是火焰焚烧后的余烬一般,阴冷、死寂、生机全无的,铺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但却又掩藏着疯狂的火种,干燥的北风稍稍一吹,便可以迎风复燃。
怜央的愿望才不是什么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