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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域,上阳书院,孤山上。
黑袍人缓缓走到南宫月的墓碑前,附近看守的执法弟子早已被引开,耳边只剩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一群蠢货!黑袍人心中暗嘲。
他站在坟前,缓缓抬手,似乎想取出什么东西。
但片刻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黑袍人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不可能...”
下一瞬,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立时转身要逃,却迎面撞上突兀出现在他眼前的子书重明。
“你是在找它么?”子书重明面色冷冽地张开手,掌心放的,正是当日黑袍人交给南宫月的那枚妖丹。
妖丹上纹路繁复,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这样一枚妖丹,对子书重明来说一点也不算陌生。毕竟,当年在小苍山上,他被逼吃下的,就是这样一枚妖丹。
也是在看到妖丹的那一刻,子书重明就明白,南宫月身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引导。
“没想到当年沧离宗,还有漏网之鱼。”子书重明说着,捏碎了手中那枚妖丹。
有人诱骗南宫月服下这枚妖丹,就是看中了蜃妖能掠夺他人生命与修为的天赋,想借这一点,蕴养这枚妖丹。
黑袍人很小心,在南宫月这一整件事上,若不是谢微之最后靠近南宫月的尸首察觉不对,或许其他人都会以为南宫月是不甘平庸,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绝不会想到是妖丹所致。
同时谢微之也意识到,这枚妖丹已经经过数次祭炼,幕后黑手不会轻易将其舍下,将这一点告知湛晨。
看见子书重明毫不犹豫地捏碎那枚妖丹,黑袍人心中一痛,不再犹豫,换了个方向遁去。
子书重明见此,不由冷笑一声。
在他上阳之内,诱骗弟子入魔,弑杀同门,若是放走这个罪魁祸首,上阳书院和他子书重明,就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笑话!
指尖在虚空连画下三道符文,直接封死黑袍人逃离的路线。
黑袍人心中暗恨,再无他法,只能反身,欺近子书重明身畔,一掌拍向他心口。
修行符道的大多数修士,都不擅长近身作战。
子书重明却不避不闪,正面对上他这一掌,一击之后,黑袍人被反震落地。他趴在地上,头上兜帽落下,露出一张子书重明很是熟悉的脸。
“是你——”子书重明眼中一沉,“原来你不是元婴,而是化神,怪不得有胆量潜入上阳。”
子书重明真的没想到,这个害死了数名上阳弟子和散修的黑袍人,会是他!
黑袍人抬起头,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之下,正是当日想要上山拜祭南宫月的先生夏隐。
他来上阳已经十年,没想到却暗中包藏祸心!那枚被祭炼过数次的妖丹,是不是沾着许多上阳这些年在外出历练中失踪妖族弟子的鲜血?!
子书重明猜得不错,夏隐潜伏上阳这些年,利用先生的身份,收割了不少外出弟子的性命。他做得足够小心,从未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
但是到了现在,寻常妖族对于妖丹已经没有任何助益,这也意味着全然依靠妖丹修行的夏隐,修为再难寸进。
所以,他才会盯上南宫月。
夏隐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心,他没有强逼南宫月服下妖丹,而是故意接近她,为她解困,又在其伤心无助之时温言安慰几句,那个傻姑娘便将一颗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南宫月的告白在夏隐预料之内,同样,拒绝南宫月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将她不知天高地厚表白心意的消息放出,用不了多久,大半个书院便都知道这件事。
再之后的事便顺理成章,南宫月主动吃下了妖丹,自以为拥有了力量,其实却不过是蕴养妖丹的容器。
“怎么可能?!”倒在地上的夏隐又惊又怒,“你不过是元婴修为,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他可是化神修士!
“用旁门邪道得来的修为,终究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子书重明不屑道。
夏隐身为化神修士,却完全不是子书重明这个元婴巅峰的对手,个中原因,除了子书重明符道天赋惊人外,更为重要的是,夏隐的修为,全然不是自己苦修得来,而是由外物堆砌,灵力驳杂,空有化神境界,真正实力可能还不过元婴。
何况他借用妖丹修到化神,却习惯于躲在阴暗处谋算,从不正面对敌,毫无实战经验。
“胆敢在上阳作乱,害我弟子,你万死难恕!”子书重明张开手,不打算再和他多说。
沧离宗当年,竟还留了一二余孽在世!
当年若不是沧离宗,他也不会妖化,不会画下那张血屠符,那么,微之也不会死!
想到此处,子书重明看向夏隐的眼神越发冰寒逼人。
“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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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苑中,谢微之打开房门,迎着日光伸了个懒腰。午后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让人不禁感到几分醺然。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院中石缸旁,里边儿正有一只通体赤红,阳光下隐隐显出金色纹路的鲤鱼在水中游动。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谢微之转头,正看见同样午睡刚起的萧故,笑着问道:“我们今晚把这只龙纹鲤煮了,尝尝它味道如何?”
似乎感知到危险的龙纹鲤僵硬一瞬,猛地扭身,向谢微之相反的方向游去。
萧故无奈一笑:“还是算了,龙纹鲤数量稀少,不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