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收住泪水,我知道,她是一个优秀的人,她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她委屈的泪水足以让我肝肠寸断。
我能理解她的泪水,我记得自己离家时的一路悲伤,我是一个不爱故乡的人,尚且泪洒一路,她怎么能撑这么久才流泪,她比我坚强。
她走到窗前,其实窗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密密麻麻的房子,就是密密麻麻的人流、车流,还有那些昼夜不停发出叮叮当当响的建筑工地。她回头看着我时,美得像一个仙女,轻轻叹一口气,又开始逞强了:“麦子,你比我小,听我的,我们先找一个工作,挣些钱再说,嗯,不进工厂,那就做别的,总饿不死我们的。”
她板着指头算我们还有多少钱,能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支撑大半年,算着算着开始安慰我,好像刚才哭的是我一样:“麦子,不怕,我们不怕,我们能在这里扎下根来。”
从那时起,我就搞不懂女人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曲折,我也是从那时起,是一个愿意配合女人情绪的人,必定那时我还太年轻,没把握好分寸,突然笑出声来,气氛一下弄得很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她不干了,非得要我解释为什么发笑,我的笑和她刚才的泪一样,不那么容易收得住,收放自如的功力还不够,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她面前也提不起来。我没收住笑,她楞住了,随后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的泪水终于使我的笑能稳住了,忙拉过她到身边,为她拭去眼泪,她望着我:“你说,你笑什么?”
我憋住一口气,不想再看她落泪,忙解释道:“你太可爱了,哭得梨花带雨时,比林黛玉还让人疼,又突然之间坚强起来,你是林黛玉和王熙凤的二合一啊!”
她歪着头:“所以你就笑我?”
“不是,是你太可爱了,有你这样可爱的女朋友,我开心。”
“根本不是这样,你根本就是笑话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了。”
我必须得严肃起来,拉着她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轻言细语的说:“凤书,你特别优秀,你知道的,我见过各种人,你比那些各种人都优秀,都美……”
她及时打断了我:“比你的肖玲玲好吗?”
“肖玲玲不是我的,我们只是邻居,凑巧一起长大,你才是我的。”
我以为她突然的转移话题,已经忘了刚才我的笑,但她又转回来了:“你刚才为什么笑我?”
我已经不能确定刚才有没有笑过了,既然问起,我又得重新整理情绪,说:“好吧,我老实交代,确实笑你了,主要是开心,因为你前后情绪变化太快,使得我开心的笑了。”
“根本不是这样。”刚说完,她好像回忆起了自己刚才的样子,自己也笑起来了,说:“你不想听我的了吗?你现在就开始不想听我话了。”
我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根本不是这样。”
她提高嗓门:“根本就是这样。”说完,又偃旗息鼓地靠着我:“麦子,我们必须要分开吗?我一秒钟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必须在一起工作,好不好?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自己特别强大。”
“凤姐姐,你可是做个课长的人哦。”
她突然掐着我的胳膊,脸凑到我的眼前,使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她质问道:“你叫谁姐姐呢?叫谁姐姐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不分开,我哪里舍得和你分开嘛,你知道的,我是最不愿意和你分开的。”
“不是说这个,我问你叫谁姐姐呢?你想提醒我,我比你大吗?”
“冤枉,绝对冤枉,根本就不是这样。”
她松开我的胳膊,义正言辞的说道:“麦子,在外面不准说我比你大,听到没有,不准别人知道我比你大。”
我拼命的点头,她问道:“那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找工作,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虽年纪比她小,可是我经历的苦难比她多,对人心的险恶和遍地陷阱认识得更清楚,我也知道梁凤书的优秀,她玲珑身段,秀美脸庞,流利的日语,找一个好工作不难。可是我不想让她去工作,在饭店打工时,我曾看见老板掐漂亮女服务员的屁股,梁凤书是我的,她如此的美,要是出去工作,没跟我一起,肯定也会被别人占便宜,她要是反抗,必然与人打起来,她怎么能打得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