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持续九个小时,一天下来强度不低。时间来到傍晚,贺绪带病上场,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宁礼看着担忧,劝了几次,没得到理睬。
他态度强硬,执意完成拍摄。又坚持了两小时,现场终于完工。
回程的路上,他坐在车内不时咳嗽,病情像是有所加重。宁礼好几次想说话,他却将头偏向另一侧,揣着手,一幅生人勿近的姿态。
随行车辆抵达居住地,贺绪下了车,转头发现后头跟了人。
他冷冷盯她。
宁礼故作镇定:“我送你。”
“不需要。”说着转身继续向前。
身后的人态度坚决,固执地尾随。
贺绪加快脚步,进入电梯,宁礼紧随其后,三两步跑上前。两扇门阖上前,她眼疾手快伸手扒住,他抬起眼皮,察觉到,立即摁下开门按钮。
见她无碍,长长舒了口气,等人进来,心头怒火蹭蹭上窜。
他黑了脸,明显在生气,她嬉皮笑脸讨好,扬起两只手说:“我没伤到。”
“谁问你了?”他咬牙切齿。
她撇撇嘴,不再作声。
随后恭顺地跟到家门口,贺绪忍无可忍,“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提起手上的白色塑料袋,悻悻说:“看着你吃完药,我就走。”
贺绪转身,输入密码开了门,跨进屋内,甩给她一个背影。门没立马关上,知道是他的妥协,她庆幸着进了门。
他一进屋就躺在了沙发上。
宁礼注视着他的方向,轻车熟路拐到厨房。
烧水的间隙,人已经睡着。
见客厅没有动静,她轻手轻脚靠近,走到沙发旁,将盛着热水的玻璃杯放置到茶几上。
褐色沙发刚够一人身长,他躺在上面,姿态规矩,闭着眼,清浅地呼吸,身上没有遮蔽的东西。
她注意到,拿过一旁短沙发上的毛毯,轻轻给他盖上。
或许是太疲惫了,短短几分钟就陷入昏睡。宁礼见他眼睑下的青影,愧疚又心疼。
被人怨恨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这人还是你喜欢的人。这些天她伤心过,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某一刻后悔过。她还没有好好告白,他就已经在爱她的路上折返,至少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感受。
他的感情很珍贵,是她没有勇气给予相应的回复。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可是没有如果。
她蹲下身,守在一旁,呆怔地盯着他看,忍不住伸手。手背抚上他的脸颊,这感觉陌生又令人心悸,他生得好,只靠脸也能收获大把粉丝,可他的能力明显被低估了,她眼中的他,傲慢却不骄矜,疏远却守礼节,淡漠却依旧怀着一颗热忱的心。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实属平常。
指尖触碰到他的鼻梁,宁礼细细描摹他的五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微微跳动的眼皮。
就在这时,他缓缓睁眼,目光所及是她近在咫尺的脸,两人一下愣了。她下意识将手撤回,却被他快一步扣住。
她的手滞在半空中。
他捏着她的手腕,漆黑的瞳孔紧锁住她。
被抓了个现行,宁礼慌张地眨眼,心虚又尴尬。
“你、没睡着?”
“你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我就醒了。”
“......”她无从狡辩,抽开手,躲开他的视线,“那个,水和药都在这儿了,我先走了。”
转过身,手却被人从背后拉住。她听见他问:“你没有话对我说?”
她神色纠结,良久怔愣。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她背着身,依然能从他的话里感到沉重的失望和彻骨的凉。
贺绪:“你的心能不能别偏那么厉害?我也是人,我也会难过。”
她忍不住回头,见他坐在沙发上,手掌掩住上半边脸颊,抽动的嘴唇却难掩失落。
“就这么喜欢他吗?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不管不顾守护他。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是的!”宁礼心急地上前一步,“我对星燃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他抬头望向她,“那是哪种喜欢?”
她一时语塞,在他一错不错的目光下,历经挣扎却仍然没办法说出真相。
片刻,他别过脸,似是轻笑了下。
“你走吧。”话彻底没了生气。
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期望些什么。
“你走!”他厉声地喝,咬牙切齿,并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