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做过了,只要能让纪柠开心一点儿,让她往后余生不要再难过,
做多少,徐教授都是愿意的。
因为那十年啊,实在是太漫长。在这漫长的岁月、他失去了最珍贵的时光,缺席了纪柠人生中的那么多点点滴滴,
让恶人、坏人、不友善的人,
把他的女孩,扎得千疮百孔。
护士小姐姐从对面的诊室出来,轻声对着徐教授招招手,
“先生,老师找你。”
日语里,“老师”是对领导自己前辈的尊称。
徐听眠问他自己进去还是带着纪柠一起?
小护士说,带着一起吧,
“她好像烧的蛮厉害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是再出了什么事……”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电脑桌后面,推了推眼镜,他拿着纪柠的验血报告,跟面前的徐教授很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是她男朋友吗?”
“我是。”徐听眠点了点头。
不免有些紧张。
纪柠一发烧就烧的这么厉害,以前也是,上一次还是去年年底,徐听眠至今犹记去年圣诞节,他生着气让沈老板帮忙看好人,
结果却接到了纪柠发烧昏倒在酒店里,一个120直接拉到医院里去的电话!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过,放手纪柠。
但也是在那一刻,接到电话、去了医院,看到纪柠的身体综合检查指标那一霎那间,
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他这辈子,不管她究竟爱不爱他、或者又爱着谁。
他必须负责到底!
哪怕她醒过来后,知道了自己强迫她和他在一起,打他骂他恨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
他也不会,再放她离开他身边半步!
徐听眠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恐怖的,外表斯斯文文、长了一张多么禁欲、被很多人都称之为高冷男神的皮囊,褪去那层虚假的外壳,藏在肉/体最深处的,
是一颗病态、偏执,想要把深爱的人一辈子囚禁在金屋内,用锁链拴着,只能让他一个人欣赏、爱/抚的变态。
医生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悲叹的神情,他对徐听眠指了指纪柠的血常规,上面依旧是红细胞的各项指数均不达标,以及免疫相关的细胞比如淋巴细胞百分比、白细胞总数量、中性粒细胞嗜酸粒细胞嗜碱性粒细胞的百分比,
都低于正常值。
验血单每一条的尽头,都是蓝色箭头满天飞。
“贫血,加上抵抗力太低了。”
大夫摘了眼镜,摇摇头,
“还是得让小姑娘加强体能训练啊,多吃些富含血红蛋白以及含铁的食物。免疫力低,到了冬天扛不住流感病毒之类的小感小冒……”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是不是减肥了?女孩子,别老想着减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别为了一个小方面,到头来却毁掉了最宝贵的健康财富。”
徐教授默默在心里记着,纪柠晕乎,他就代替她被医生数落一顿,年纪大的医生最看不得年轻人糟践自己的身体,徐听眠听着医生的教诲,低头看了看纪柠的各项报告指标。
其实……真的已经比一年前,
好了太多。
这一年的时间里,徐听眠是看着纪柠在一点一点变好,他没办法强求,因为实在是太长时间了,这种生活方式在纪柠的骨子里已经扎根,与血肉融入在一起,浸透到脊髓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徐教授谢过医生,医生看纪柠打针打的脸色发蜡,嘴唇也干裂,软萌萌的脸上全是憔悴,医生也有孩子,不禁心疼了起来,问徐教授有没有订个床位。
“近来流感太严重了,医院已经没有空床了……”旁边的护士小声跟医生说道。
以徐听眠的能力,完全可以联系这家医院的院长先生,腾出来一间vip病房。但路上纪柠趴在他的腿上,说不要太麻烦了,坐在走廊里扎个针就好,不要再去住院躺在病床上。
医生皱皱眉,动了点点恻隐之心,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小护士,
让她把隔壁休息室的门开了。
“先生可以带着您的女朋友,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
徐听眠连忙站起身,说那太麻烦了!医生低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埋着脸的纪柠,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般,温和地笑了笑,
“不瞒你说徐先生,您女朋友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很喜欢她,所以希望她能够尽早的好起来。你们不要客气,休息室我们今天暂且用不到……”
徐听眠抱起纪柠来,说了好几个“谢谢”,随着小护士的指引,进了休息室。
纪柠躺在休息室的不到一米宽的小床上,护士给她换了一袋子药,她身体内似乎还有些炎症,所以挂的水要比平日多。
打针除了时间漫长,更多的还有脑袋疼眼皮疼胳膊凉凉的,糊糊涂涂身子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还不能活动。
冰凉的药液沿着针管往胳膊里流,纪柠头很疼,但是却睡不着了,蜷缩着腰,将贴满胶布的那个手伸到徐听眠面前。
徐听眠握住她的手,俯身问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