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请来的医者,不论男女,仔细的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与宫中太医的说辞并无二致。
——这位姑娘体质阴寒,若非是天生如此的话,便当是受过亏损,这才会有此积寒不去的脉象,日后子嗣方面只怕会不尽人意。
这样的诊断对于杨凝芳等人不啻于是一个落在头顶的惊雷,此时他们也不过是才刚刚知道靖王并未真的亡故,刚从担心自家表姑娘会不会误了终身的忧愁中缓过来,就又闹出这样一桩,这……作为正妃,嫁入靖王府,到底还是不是件好事,便又一次变得不确定起来。
作为女方家人,他们自然是不想让纪清歌因此而定下的亲事出现什么波折,但若要再往长远去想,有了这样的理由在先,日后靖王要纳侍妾封侧妃的话,他们作为清歌的娘家人,又有谁还能有底气说个不字?
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是一团乱麻,杨凝芳秦丹珠婆媳两个为此事几乎寝食难安,第二天就挂上了黑眼圈,反而是纪清歌自己不动声色。
偏偏这样的事,再是亲近的人也都不好问她心中究竟有什么想法,对日后又是作何打算,相对于外面传得风风雨雨的闲话和无数的猜测,偌大的国公府中反而陷入了一种小心翼翼的静谧气氛。
时光荏苒,从初一到破五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纪清歌如约上了车驾,出城向着法严寺而去。
此次仍是曼朱这个小丫头随行,车驾要从帝京城内国公府一路行到城外玉泉山,路程并不算近,曼朱到底年纪小,车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颇有几分觉得闷得慌,有好几次都想寻个什么话题能和她家姑娘说说话解闷,但纪清歌却心不在焉,曼朱几次都没能如愿引出话题,也只好悻悻的发起呆来。
如今在外界眼中,靖王七七刚刚过完,但毕竟没有天子首肯,所以发丧下葬一事暂且没人敢提,而名为‘祈福’的法事,随着七七过完也已完结,但靖王府中人和飞羽卫们仍是守着法严寺周围不肯离去。
在外人眼中这自然是下属忠心,守着靖王停灵之处,纪清歌却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幌子,一是为了方便调遣,二是也要做出飞羽卫已经不得圣心的样子来。
冬季的玉泉山清冷萧瑟,纪清歌沿着那条已经熟稔的上山阶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山门,到得后山院落的时候,段铭承正在书房中与飞羽卫各组校尉议事,纪清歌不欲打扰,便制止了曹青的通传,自己进了厢房。
分别不过区区数日罢了,厢房中几乎与她离去时别无二致,就连她从后山亲手剪回插瓶的那枝腊梅都仍在花斛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梅花是装饰期较长的花卉,只是到底离开枝头的日子久了,纵然花斛中有清水养着,嫩黄的花苞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打了蔫,纪清歌转了一圈,无事可做,索性拿了花剪往后山梅林而去。
直到晚霞如火如荼的挂在天边,段铭承才结束了和飞羽卫们的密议,步出书房门扉,这才听曹青说县主已经抵达多时,如今去了后山,段铭承顿时精神一振,正想抬脚去后山梅林寻人,还没迈出两步,通往后山梅林的小径处已是转出一抹窈窕的身影,段铭承眼底便不由自主的带出了柔软的笑意。
纪清歌身披狐裘斗篷,手中持着仔细挑拣出的可心的腊梅枝干,目光微微低垂,专心致志的望着身前的路径,直到视线中出现了院门的门槛,这才有些漫不经心的抬眼。
靖王颀长挺拔的身形和唇畔噙着笑意的面容便落入了眼帘。
“段大哥。”纪清歌冲他笑笑。
“天气寒冷,你一路过来便该好生在房内歇着,叫丫鬟去剪也罢了,做什么还要自己去。”
段铭承摸了摸纪清歌的手,她一路抱着花枝回来,指尖自然是染了寒气,段铭承皱了眉,抽了她手中的花枝随手递给一旁的曹青,将自己的手炉塞到纪清歌手中双手捧着,自己又用手捂住了她的手背,“果然就是冰凉,曹青,去叫厨房煮姜茶过来。”
纪清歌捧着手炉,又被段铭承暖热的双手给捂在掌心,静静的听着他的言语。
段铭承没有留意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神色,只道:“叮咛过你多少次了,还是这般不经心,自己的身子都不知爱惜,若是日后……”
纪清歌始终的缄口不言终于让段铭承顿住话音,抬眼看向她,便与纪清歌一瞬不瞬望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日后如何?”
段铭承微微皱眉,他与纪清歌此时面对面执手而立,两人目光胶着在一处,段铭承眼中微带疑问,而纪清歌却目光中带着一丝洞悉和了然。
“段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靖王殿下纵然再是应变机敏,都一时想不出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究竟问的是什么,却敏锐的察觉出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纪清歌也没有要让他自己猜的意思,只目光紧盯了一瞬他的神情,唇边便带了些许笑意的点头——
“果然是早就知道了。”
“清歌?”
“段大哥,你早知道我体内寒气淤积,难有子嗣,是不是?”纪清歌出口的言辞让段铭承心中一惊,就连一旁的曹青都惊愕的张了口,但她自己却并没有过多情绪,黑琉璃般的眼瞳中带着疑惑和不解——
“那又为什么还要娶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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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作者你出来!不是说好是送分题吗?怎么换成送命题了?
作者菌:亲亲,虽然题目出的有难度,但是答对的话给高分哟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