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令下,每一门炮口后面都立起一个兵丁,手中持着浸过焦油的火把,虎视眈眈的盯着商船。
“殿下胡说八道不要紧,若是吓着了小人,这艘船……和船上的无辜船工,可就得去祭龙王了。”
段铭承沉了脸色,目光冰冷的望着他。
“何况。”刘济严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此前在港口,可是有人亲眼看见殿下带着人押了人犯上船,摆明就是要押解回京的活口,如今,偏偏小人来要人,活人就变成了首级?殿下……小人又不是三岁孩童。”
段铭承眯起眼瞳,目光宛若两道利剑:“刘济严,你竟敢监视本王?!”
“嘿……小人不过是心系统领安危罢了,并不敢窥探殿下行踪。”刘济严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眼眸之中却暗藏着锋芒:“殿下只要将统领大人交还,小人保证放殿下安全离开,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段铭承闻言却是一声嗤笑:“刘济严,你当本王傻子?”
刘济严收了笑,盯着段铭承的目光宛若两条毒蛇,段铭承却恍若不见,一手漫不经心的轻叩着船舷说道:“只有本王手中握着冉广浩,你才会投鼠忌器,真把人给你了,本王连同这条船只怕都等不到这风停雨息了才是。”
“殿下!”刘济严似是听到什么笑话,“莫非殿下以为扣着统领,就能离去不成?”
他如同一只窥伺许久终于向着猎物露出了獠牙的豺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就如同抹掉了先前一直挂在脸上的面具一般,露出一个狞笑:“放我们统领回转,军心可安,否则……统领有个三长两短,小人也只好拿殿下去赔祭了。”
此言一出,连立在段铭承身后的欧阳都冷了脸色,刚想呵斥,就听段铭承依旧是慢悠悠的问道:“一口一个统领,好似忠心,却不知面对你们副统领的时候,你心可安?”
“他?”刘济严愣了一下,随后就如同听到个笑话般,呵了一声:“娘们唧唧得像个妇人,何况……”他露齿一笑:“很快就没有副统领了。”
若非是那个早就该死却死活撑着不肯咽气的杜修,他又何至于只从海港中弄出了两艘炮舰?
南洋水师最顶尖的海上战力就是那三艘铁甲舰,可惜那废物一回大营就迅雷不及掩耳的令人去锁了舰,否则他如今最少也能指挥得动其中一艘才是……
不过也罢了。
刘济严瞟着数丈开外的商船心中冷笑——对付一艘商船,炮舰也已是足够了,杀鸡也无需非要用牛刀。
等他救回统领,擒了这靖王,回转大营的时候,想必那杜修也差不多该被留在营中的弟兄们料理了,等把杜修残党清剿干净,自然也就解了禁,到时候整个水师当可如臂使指,再无阻碍。
等到那时,其他那一撮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想要收服也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即便是心中对杜修的生死早就有了准备,真正听到此言,段铭承心中还是一沉。
……杜修,实在是……可惜了。
段铭承思绪飘开了一瞬,那边刘济严已经是不耐烦起来。
自从杜修返回大营之后他这一派冉广浩的心腹就处处掣肘,他都没想到已经被拘禁架空了数月之久的杜修在军中竟然还能保留着一部分势力。
加上杜修露面之后又揭穿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拉拢了一批原本不知情的人,否则他们行动起来也不至于处处碰壁。
当初统领大人既然找到人冒名顶替,就不该留杜修活命!否则也不会有那样一番混乱局面了!
杜修未死,让他原本想要炮击白海强行要人的算盘落了空,后续又被杜修拖住了手脚,否则统领早就安然返回了才是。
他们这一边不是没人试图去结果杜修的性命,怎奈大营之中自从事情真相散播开来之后杜修就被他的亲信严密保护了起来,而后事态走向就更加混乱不堪,杜修的突兀现身加上真相的揭露,让杜修和杜修手下的那一批人立于了道义上的不败之地,虽然在刘济严看来,道义算个屁,但却也多少撼动了原本只作壁上观的那一批将士们的心。
否则若仅仅是杜修那一脉的话,毕竟还是少数,真要动手收拾起来的话,也不是拿不下他们……只可惜……那些口中喊着两不相帮的人里面,却有不少都开始找他们这边人的麻烦……
这就导致了他只能暗中行事,能调动的人手也就不算充足。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潢贵胄!
不!什么天潢贵胄!
刘济严心中冷嗤一声——这天下的富贵,说到底也不过是事在人为!
就只瞧这姓段的就知道了。
往前数上十几年,还不一样是跪在裴氏的脚下乞怜!
他姓段的能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没道理别人就不能!
不过是富贵险中求罢了。
一念至此,刘济严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如今这海上狂风暴雨愈演愈烈,他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如果风浪继续加剧的话,就要随着风向和海浪调整舰船方向才是正确的应对之策,围困这艘商船会增加难度。
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殿下,还是请别拖时间了。”刘济严收了笑:“交出我们统领换取活命,或者拖上这一船的人陪葬——”
他阴冷的吐出后半句:“殿下想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