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
她希望自己去找她吗?
小艾碰了碰她,提醒道:二小姐,你的手机在响。
穆雪衣反应过来,来不及看来电人的姓名就接通了电话:您好?
电话那头,沈怀星的声音响起:雪衣。
穆雪衣愣了一下:老师?
沈怀星:我刚刚打理屋子,收拾了一下你之前在我这儿留下的衣服和洗漱用具。刚好明天没课,给你送过去吧,你现在住在哪?
穆雪衣不太想透露自己的住址,便说:我去您家里拿好了。
沈怀星温柔地笑:都可以。她又问:有人送了我两张画展的票,明天顺便一起去看看画展么?
穆雪衣有点犹豫:这个
沈怀星: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穆雪衣:什么事?
沈怀星:明天见面慢慢说,好么?
穆雪衣沉默良久,轻声说:老师,我想您应该明白,我和您之间没有可能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阵子。
沈怀星好像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想趁放假去画展逛逛,不去的话票就浪费了。而且,我要和你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和感情问题无关。
沈怀星的话让穆雪衣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不禁尴尬起来。
这样的对话之下,她也不好再拒绝。
沈怀星的来电并没有打散穆雪衣的烦恼,压在她心头的第一件大事仍是那张无法处理妥当的机票,她在去与不去之间反复摇摆,拿捏不定。
晚上入睡时她还在纠结,且这种纠结的心态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和沈怀星见面。
午后吃过饭,沈怀星在约好的地点载上穆雪衣去往画展馆。她温声细语地和穆雪衣说话,但穆雪衣没听进去几句,藏在兜里的手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票子。
沈怀星握着方向盘:所以,雪衣,你觉得怎么样?
穆雪衣回过神来,有点茫然:什么?
沈怀星耐心道:我刚刚问你的事,你觉得好不好?
穆雪衣:抱歉,我刚刚没听清。
沈怀星在开车间隙看了她一眼,温和地说:有心事可以和我聊聊啊。我记得当时在学校,你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都会去办公室找我聊天。有的时候下了课,我还会带你去麦当劳,给你买有玩具的儿童套餐
穆雪衣打断她:老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怀星顿了顿,又问:一会儿看完画展,要不要去麦当劳?
穆雪衣沉默了一阵子,答:不用了。
沈怀星没有再多问什么。
只是很久之后眼镜滑到了鼻尖,她也没记起去扶。
到了画展馆,两人一路无话,顺着长廊默默地走。
在短暂驻足时,穆雪衣主动打破了疏冷的气氛:老师,您昨天说有事想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沈怀星想到刚刚在车上被打断的问题,酝酿了一下,重新问道:
雪衣,你会不会考虑一下读研?
穆雪衣恍惚了一下,把这个词在自己脑海中打碎仔细理解。
读书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过于遥不可及。
沈怀星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说:我知道,你都毕业六年了,可提升学历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你想和周枕月好好发展,她可是耶鲁大学的管理学硕士。你不想做一个吃她软饭的女人,对吧?你是读金融的,你也想和她一起打拼不是吗?学得越多,商业场上才越得心应手。
沈怀星:跟着我读研吧,我做你的导师。
穆雪衣微微出神。
她毕业以后就蛰伏在了周枕月身边,那几年,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如何讨女孩子开心。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正儿八经拿了学位证的本科大学生。
那些荒废的东西如果真能捡起来,总好过现在这样终日无所事事。
毕竟她现在能待在周枕月身边,都是因为周枕月还需要跟她演戏给老爷子看。那一纸合同到期后呢?她又有什么价值能够留下来?
可是如果选择了跟着沈怀星读研,这一去,又得要三年才能回到周枕月身边了。
三年
说话间,一个讲解员带着一群人走到了这边,讲解员戴着耳麦,声音又大又清晰,叫人无法忽视。
现在大家看到的这幅画,是周氏集团的现任总裁周枕月于一年前捐给展馆的亲笔画作。周氏连续三年稳坐本市首富之位,周枕月本人在微博与各大论坛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她的祖父是退役的陆军司令官,祖母在故去之前是国家书画协会的副主席,在二老的熏陶下,鉴赏能力与作画能力也是不逊色专业画家的。离得远的人可以走近一点,仔细观赏一下构图与笔法。
讲解员微微侧过身体,挡住了画框下面的金属铭牌,说:在看画的空当,大家猜一猜,这幅画的名字是什么?
穆雪衣被讲解员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她知道周枕月念书时会画画,但还从未见过她画画,更没想到会在这里如此巧合地碰见她近年的作品。
讲解员身后的那副画不大,画中是一湾清澈的小溪,水面倒映着天上的月牙,一个背影朦胧的女人侧卧在溪边沉睡。因为她枕在水上,乍一看就像是枕在月亮上一样。
她一定睡了很久,手臂的皮肤都覆上了一层青苔与藤草,陈旧得仿佛一只被时间掏空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