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未的眼神实在太过温柔缱绻,明万辞完全没想到他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曾经的他眼神冷的能杀人,如今的他却好似打算用眼神溺死人。
明万辞有些招架不住,没等他与卫希说完话,便逃跑一般出了饭厅,一路小跑到花园旁才停下。
谢辰原本正打算去趟库房,此时恰好走到附近,远远便见明万辞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来。
“你脸上为何这样红,莫不是昨日饮酒太多喝坏了?”谢辰对昨日喝醉后的事情全无印象,只以为是明万辞差人将他送了回去,便没有多问。
想起二人昨日还说过关于肖承未的事情,谢辰提醒的话字字清晰,明万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坦白,顿时有些心虚道:“是我方才跑的太急了些,与饮酒无关。”
谢辰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觉得她今日着实反常,明万辞讪讪一笑,赶忙转开话题道:“我记得快到三月三了,不知今年街市上有什么节目可看。如今府上有贵客,到时不如寻条船去游湖,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你觉得如何?”
谢辰对此倒没什么异议,只是提醒她道:“瑄王在此定然不会留太久,此事众人皆知。难得遇到上巳节这样的日子,莫说别家,便是将军府和太守府,也定然早早打起了主意。到时不知有多少人会邀瑄王去游湖踏青,你还是莫要太抱希望。”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明万辞依旧觉得谢辰的话十分有道理,肖承未身份特殊,难得出了上京城来到洴州,惦记他的人若是少了,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只是道理她都懂,就是难免觉得遗憾。
明万辞思忖片刻,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一切事务照常准备,到时若是王爷不能来,咱们自己去也好。”
谢辰自是应下,明万辞却突然瞥见他手中拿着的信,问道:“这是什么?”
“方才门房收到的信,写的瑄王亲启,听说是从上京寄来的。”谢辰说完,想了想还是将信递给明万辞,“虽说我不赞成你同瑄王往来过多,但依你的性子,一时半刻怕是没法轻易放下,与其爬墙偷看,不如光明正大地去跟前看,这信你去送吧。”
明万辞没伸手去接,只抬头满脸意外地看向谢辰,听他继续道:“你爹临去前的话你都听到了,他不希望你同官家往来过多,只希望你嫁个普通人,因此才定下了同阮尚安这门亲事,却没预料到他是个变数。我虽与你爹的想法一样,但其中取舍还需你自己决断。瑄王是什么身份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只是替你担心罢了。”
明万辞如何会不知晓他的担心,毕竟连她自己心里都有些没底。她爹故去时,她接掌了明家,其间却并不容易,是谢辰和苏晋陪她一起走过了那段路,这二人之于她,早已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
至于嫁给肖承未,曾经的她想都不会想,如今却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了。
“谢辰……”
明万辞叫完他的名字,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衣袖。
“替她担心什么?”肖承未的声音自前方转角处传出,人也随声而至,“若是担心本王会欺负她,或是担心本王会负了她,那你倒是多此一举了。”
“王爷?”看见来人,二人皆是十分惊讶。
肖承未同卫希说完话,便马上出来寻人。方才他并未故意偷听,只是因为常年习武耳力好于常人,谢辰那番话又未刻意压低声音,倒是恰好叫他听得一字不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身份还有如此碍手碍脚的一天。
“见过瑄王殿下。”谢辰泰然自若地施礼,仿佛方才被肖承未听去的话不是他说的,面上连半点局促也无,倒是叫肖承未有些欣赏。
“免礼。”肖承未走到明万辞身边,将谢辰的衣袖解救出来后便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拢在手中捂了捂。
谢辰沉默地看着眼前二人,短暂的惊讶过后,突然感觉有些心塞。
虽然谢辰方才的话是在劝分不劝和,但看在他为明万辞着想的份上,肖承未没太计较,只道:“我已去信请皇上赐婚,并言明有生之年只娶一人,你那些担心可以收回肚子里了。”
“什么?赐婚?”明万辞闻言,倒成了此时最不淡定之人,“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肖承未紧了紧手上力道,对她开口时眉眼俱带笑:“昨夜送你回去后,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此前我不知你心意,不想强迫于你,故而没有多言。但从今往后,你怕是没反悔的机会了。”
谢辰面上矜持,心里却已经有了想骂人的冲动——你二人如今这是唱哪一出?早知如此,他当真是多余说那番话,如今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明万辞此时却有些急了,开口时连停顿喘气都觉得浪费时间:“成婚哪里是如此草率之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这么大个明府怎么办,府中这么多人总不能不管。再者,我与你门不当户不对,皇上和太后还不知能不能接受,即便接受了怕是也不甚满意,事情传出去后少不得会被人说三道四,到时又该如何?还有,我从前确实信誓旦旦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如今被人知晓,肯定以为我心性善妒,怕是会更加惹人不喜,还有……”
“要娶你的人是我,你管别人作甚?此间诸事你皆不必担心,万事有我,你方才想说的还有什么?”肖承未将她耳边发丝理好,笑着问道。
明万辞顿时耳垂一红,却依旧肃着面孔强硬道:“我也没答应要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