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笑道:“要说箭术,咱们寨子里还没人能比得过武三叔去,依我看,这五匹布得被武三叔抱回去给三婶了!”
秦筝听到林昭这么说,也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正好又有个人前去给楚承稷敬酒,楚承稷似有所感,视线往这边扫了过来,和秦筝的目光对上。
先前敬酒的,楚承稷都只抿了一口,这次不知是不是只有一人的缘故,楚承稷倒是很给面子地把那一杯酒都喝干净了。
等他再抬眼看去时,才发现秦筝的视线早掠过了他,落到身后的比射箭的场地上。
射箭靶的那边传出一阵暴喝彩声,武庆三支箭都射中了靶心,比起其他人,显然是稳赢了。
不知谁起的哄,说林尧箭术也不错,让他上去露一手,不能老让武庆抢了风头。
林尧盛情难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离开席位走向了坝子边缘。
比起武庆,他身形看上去更矫健些,肩背肌肉绷起时,哪怕隔着衣服勒出的弧度也充满了力量感,五官是那种硬气的俊朗,偏偏嘴角总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痞子气,拉弦射箭时目光炯炯,像是一头狩猎的豹子。
寨子里不少年轻姑娘瞧着他,脸上都蒸起一片红晕。
秦筝心说何云菁那么喜欢林尧,果然也是有原因的。
她收回目光,又想起今日王家丫头给林尧送水闹出来的祸事,本打算在人群中搜寻何云菁的身影,却又同楚承稷的目光对上了。
他不知看了她多久,嘴角微抿着,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可秦筝同他相处多日,还是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林尧三箭都射中了靶心,箭眼挨得比武庆射的那三箭还密集几分,这场比箭,自然是他赢了。
汉子们都在欢呼,武庆算是长辈,也不是个在乎这些虚名的,见林尧胜过了他,似乎觉得后继有人,反而笑得比方才还开心。
席间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纷纷鼓掌庆贺林尧夺魁。
林尧笑道:“老子好不容易大方一回想送布匹,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练箭术,那些布,老子还是拿回去继续压箱底吧!”
几个汉子起哄道:“听听寨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记得军师箭术也不错,军师,您也上去露一手?”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楚承稷的性子,基本上没抱希望他会答应,瞎起哄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可谁也没料到,楚承稷竟然清浅应了声:“好。”
这下场面更热闹了,楚承稷挽弓射箭,除了寨子里的汉子们,女人们基本上没瞧见过,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盯着他。
秦筝也有些诧异,楚承稷竟然会应这样的邀约?
但见他起身离开席位,行走间墨袍被夜风吹得鼓起,人如修竹衣似帆影,岂是“清贵”二字了得。
到了射箭场地那边,林尧把手上的弓箭交给他时,还笑道:“难得难得!程兄今夜竟然如此给面子!”
楚承稷淡笑不语,似乎当真只是一时技痒前去比试。
他接过弓箭,看着百步开外的箭靶,一手竖弓,一手搭箭拉弦。
他身量同林尧差不多高,但身形偏瘦,穿的又是一件宽大的儒袍,瞧着愈发清瘦了些,虽然箭把式摆得像模像样,不少人还是觉着他胜出林尧的几率不大。
跟秦筝同桌的妇人们笑呵呵道:“想不到军师竟然也通箭术,这可真是技多压身,换做从前,上京指不定能考个文武双状元!”
这是奉承的话。
若说秦筝从前在寨子里是客,那么如今,她和楚承稷倒是一步步成为掌权者了。
秦筝只是冲说话的妇人淡淡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继续把目光放到了射箭场那边。
那妇人见秦筝专心看楚承稷射箭了,没好再多说什么,其他人见那妇人拍马屁碰了个软钉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但凡聪明些的,都知道眼下情况,捧楚承稷不是,夸林尧也不成。
且不说林尧放权,寨子里的人现在已经把楚承稷的命令看得跟他的命令一样重,单是这桌上,不仅秦筝在,林昭也在,要夸就不能只夸一个人。
林昭是个心大的,不把这些当回事,秦筝却得独绝此类事情发生,这也是她不温不火对那名妇人的缘由。
那边,楚承稷显然已经瞄准了箭靶,他狭长的眸子眯起时,连火光都没法再照进他眼底。
“咻!”
那一箭射出,正中箭靶靶心,箭尾的雁翎轻颤着,众人一片惊呼。
旁边人道:“军师箭术也了得,不过方才寨主射的那三支箭,箭头已经挤到一处了,军师便是三箭也全中靶心,约莫也只能和寨主打个平手了。”
楚承稷弓弦上此时正好搭上了第二支箭,他视线绞着的却不是箭靶上的红圈,而是方才射中的那支箭的箭尾。
“咻!”
第二支箭射出后,尖锐的箭锋破开先前那支箭的箭尾,再次稳稳地扎入了靶心。
围观的人一片倒吸气声。
方才说话的汉子看得瞠目结舌:“还……还能这样射箭?”
百步开外,射中靶心都难,他是怎么瞄准了那比指甲盖还小的箭尾的?
林尧大喝一声:“好!”
武庆看着楚承稷,也面露赞赏之色,虽然先前瞧见过楚承稷用箭,可那会儿是射在人身上的,没个箭靶做标度,他也没这般炫技。
武庆在寨子里虽以箭术著称,此时却也不得不承认,换做他开弓去射一个箭尾,只怕也没那般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