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的手松开,她上前几步试了两招,甚是合手。
“这是谁想出来的点子?是天墨做的?”
景毅在一旁道:“天墨不过是装了个机括,其他可都是王爷亲手做的。”
竟然叶濯做的。
赵明锦垂眸,摩挲着银枪,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分明是他的生辰,可她送出去的东西,与他送给她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见她不说话,叶濯走近几步:“可是哪里不喜欢?”
“不是,”她蓦地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肩膀,仰头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下,“喜欢。”
景毅清咳了一声:“王爷,娘娘,属下告退。”
赵明锦扬声吩咐:“带着清石轩周边的守卫退远些。”
“是,属下明白!”
湘绿公主给了明斐一包迷药,让他寻个机会下在今夜赵明锦与叶濯饮的酒中,到时她再借着布防薄弱之处潜入王府,在他二人动弹不得时下手。
明斐同意此事的前提,是她不许伤害赵明锦。为了让湘绿更信服,他还特意扯了个谎——
说什么心仪师妹许久,奈何两人分开六载,其间世事骤变,他已错过一时,不愿错过一世。
当时说到这里,赵明锦被这番说辞逗得大笑了半晌,直夸师兄机智,至于一旁的叶濯……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阴沉,沉的仿若能掐出水来。
他啊,谁的醋都忍不住要吃一吃。
两人喝了酒,又吃了几口菜,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默契地对视一眼,赵明锦先揉了揉眉心:“这酒……倒与往日喝的不同,我好像有些醉了。”
说罢,她放软了身子,头枕着手臂倒了下去,叶濯中气不足地唤了两声“阿锦”,也跟着倒了。
清石轩内霎时静谧下来。
不多时,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极轻极快,枝叶刮过来人的衣衫,如秋风吹拂一般,沙沙作响。
赵明锦屏息凝神,半敛眸光,那人倒也是个说话算话的,进了清石轩,握着匕首,直朝叶濯而去。
月色之下,薄刃的寒光晃过她的眼,带着凛冽又浓重的杀意刺向叶濯的脖颈。
赵明锦陡然出手,在叶濯躲开之前握上了那人的手腕,止住杀招的刹那,还得空说了句:“你歇着,我来。”
叶濯悠闲地应了她一声:“好。”
来人的功夫不高,力气也不大,几招过后就已显出不敌之势。
赵明锦唇角一勾,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一般落至来人身后,在她未及反应时,一手劈上她的手腕。
匕首应声落入赵明锦手中,在掌心转了一圈后,转瞬便抵上那人的喉间。
另一只手同时捏上了她的肩胛处。
“别乱动,”她二人身量相仿,赵明锦向前探身,红唇停在那人耳畔,“匕首可没长眼睛,湘绿公主。”
话音未消,她用匕首挑开了那人的面纱。
“你……明斐骗我!”湘绿用力的挣了挣,看着起身走来的叶濯,眼底通红,满是杀意,“我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杀”这个字,叶濯想必听过许多次了,眸光毫无波动,声色甚至有些薄凉:“放你一次已是极限,不会再有第二次。”
湘绿愣了愣,继而冷笑出声:“是你杀了我爹,带兵抄了我全家,我爹是错了,我等未能劝他迷途知返,活该受累,但是幼弟……”
她声音一颤,顿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开口:“幼弟尚在襁褓,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知晓!叶濯,即便我杀不了你,我也要诅咒你,诅咒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种诅咒,赵明锦在战场上听过无数次,这不过是他们对无力更改现实而发的愤慨罢了,为的是让自己心上能舒坦一些。
无需在意,更不必当真。
可是叶濯……
他竟怔在了原地,脸色有些不好看,不是阴郁,而是当真有些害怕的苍白,血色褪尽,薄唇也紧抿起来。
定是在胡思乱想!
“你话太多了。”
赵明锦一掌劈在湘绿后颈处,将人打晕放到地上。
“莫要听她胡说,”她走到叶濯身边去,伸手去拉他的手,他的手比方才冷了许多,“我是你的妻,功夫好着呢,身子又结实又硬朗,阎王的小鬼都不见得能打得过我。还有皇上和太后,一个万岁一个千岁,更不会有事的。”
她说这许多,只换来叶濯垂了眉眼,低头看她,那想尽力掩下的恐惧,正在他眼眸深处星星点点的冲破阻挡。
看的她有些心疼。
“妻离子散,她说的不对。叶濯,我那么喜欢你,”顿了顿,她摇头,又坚定地道,“那么那么那么喜欢你,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就……”
话没说完,叶濯蓦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紧到……她能感受到他在颤抖。
“我不会丢下你,”他说,“不会丢下你。”
“那你可得记住今夜说的话啊,”赵明锦回抱住他,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我也不会丢下你。”
湘绿原本的打算是在杀了叶濯后,高声喊叫,将守卫引过来,以便让阿穆达派来的人顺利潜入点墨阁,盗出那镶金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