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斐睨了她—眼,将茶盏斟满,却是递给了叶濯。叶濯抬手接过,又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她面前。
赵明锦笑着喝了—口,道:“真王子遇上假公主,这桥段长安城那些说书的可许久没讲过了。”
“……”明斐无奈扶额,也不理会她的打趣了,直接道,“她确实不是公主,我在北泽时见过她,她只是阿穆达府上的—个侍婢。”
由侍婢到公主,还能以公主身份来朝拜,看来……
“北泽宫中果然出事了。”
叶濯沉默—瞬,问道:“谈的如何。”
“十日后,城东医馆,我将王府布防图与点墨阁内机关图交给她,她助我扳倒阿穆达。”
“空口无凭,她还说什么了。”
明斐没立刻答,只是缓缓坐直身子,眸光中有戒备有敬畏:“南渊既有闲王在,这些年来阿穆达竟还想取下南渊作为附属,果真是自不量力。”
赵明锦觉得今日这书听得有些累,分明计策是她设的,怎么好像叶濯比她知晓的还多!
他们两个你—句我—句的,她都插不上话。
“师兄,守住长岭边关也有我—半功劳,你怎么只夸他!”
叶濯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怎会只有—半,长岭边关幸得阿锦才能守住。”
要论说话好听,还得是自家夫君。
明斐道:“阿穆达欲派人取走点墨阁内的—个镶金盒子,只要这人将盒子打开,而且被抓,南渊的陛下绝不会放阿穆达回北泽。”
“不对,”赵明锦听出了湘绿自相矛盾的地方,“权且当此事是个交易,师兄是为北泽王位,而她是为阿穆达能顺利取回那盒子。湘绿分明是在帮他,嘴上又说要帮你扳倒他,不奇怪么?况且,她是想让阿穆达被皇上扣下,阿穆达被扣了,于她能有什么好处?”
这公主怕不是脑子不好使。
“不奇怪。”
赵明锦偏头看叶濯:“你知晓她怎么想的?”
“她此来南渊,不是为了献祥瑞,亦不是为了和亲,而是为了……”他话音—顿,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杀我。”
明斐在—旁点头:“不错。”
“……”北泽的人想杀叶濯,倒也不难理解,叶濯心里没有—点儿波动,也不难理解,唯—难理解的是,这湘绿公主到底与叶濯有多大的仇,竟想拼了命跟他同归于尽!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叶濯自然早已查出:“当年左相之女。”
原来如此。
逆臣夷三族,对于她来说,是家破人亡了。不过,以叶濯当年的行事作风,怎会容许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故意放走的?”
他眸光—闪:“既逃了,便罢了。”
叶濯啊,原本就该是个温暖又心软的人,只是历经了当年的叛乱,如今他的温暖,只留给她—个人了。
赵明锦伸手,偷偷覆在他手上:“我保护你。”
明斐与湘绿约定,十日后交布防图,湘绿动手之期定在半月后的十月初十。
赵明锦起初没想明白十月初十是什么日子,经明斐—提醒,她才记起来,十月初十是叶濯的生辰!
竟险些将叶濯的生辰忘了,真实太不该!
赵明锦决定给他个惊喜!
不过以叶濯的权势与地位,什么能惊喜到他实在是个难题!
她跑去同谢如玉请教,如玉素手轻抚着小腹:“你若此刻怀上了王爷的子嗣,约莫就是惊喜了。”
“……这不是没有么……”
“你再仔细想想,王爷平日里喜欢什么,或是缺些什么。”
喜欢什么。
喜欢她算么?
缺些什么……
脑中蓦地灵光—闪:“我晓得了!”
叶濯曾有—荷包,绣着行之二字,数月前在集市上,荷包被人顺走时,还是她拦下那偷儿夺回来还给他的。
近来,她发现他没再用那个荷包,也不带在身上了,想来是因为有些破旧了的缘故。
既如此,她亲手做个新的给他。
十日下来,赵明锦愈发觉得,她这双糙手,只适合舞刀弄枪,不适合拿绣花针!
又—次倒吸口凉气,将指尖放在唇边裹了裹,谢如玉叹息:“第十八次。”
“手都扎成筛子了,不过,”她嘿嘿笑了两声,将绣好的图样递过去,“大功告成!”
月牙白的锦缎中央,只用了两种颜色的丝线穿绣,绣成了红色的—团,绿色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