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晏:“……你别眨眼。”
冯师延:“我如果能控制住,就不用你帮忙了。”
尤晏:“……配合点,就一秒钟。”
修长的两指镊子似的,上下捺开冯师延眼睑,另一手飞速水面拈花瓣,隐形眼镜出现在他指尖上。
“这不出来了吗?”
冯师延端祥着还回来的镜片,自言自语:“原来这么简单……”
尤晏:“另一边。”
冯师延收起隐形眼镜,梳妆台也拾掇好。
“今晚我睡客房,我不太习惯跟人在同一间屋里睡。”
尤晏没料到先被拐弯抹角嫌弃,起了逗弄之心,轻扣住她手腕。
“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分开睡不太合适吧?”
冯师延一双眼无波无欲,“一来体检没做,不清楚彼此身体状况;二来我看过相关研究,男性酒后性|能力打折,甚至——”
尤晏松开她,一本正经的话语如同舀进在清粥里的一勺辣子,胃炎病人无法消受。
冯师延抚弄手腕,残留的热度如一只镯子套在那里,“其实因为我在冯家和学校都住上下铺,一直没有私人空间,对同住有些抗拒。”
尤晏怔忪一瞬,“冯家房子挺大,你怎么还得和江笑雯挤一起?”
“是和保姆。”
此话一出,尤晏刚才的疑惑便有何不食肉糜之意。
漂亮的桃花眼诧然睁大,像冯师延准备给他摘隐形眼镜。
尤晏讪讪道:“哈利·波特还能有一个壁橱……”
“可能因为我不需要打倒伏地魔?”冯师延笑了下,“晚安。”
尤晏洗漱好上床,仰躺许久,睡意迟迟未降。他回想冯师延和那幢别墅相关片段,中学时代仅有几次见面里,她好像从后门入内,江笑雯的生日轰趴,也未曾见过她的身影。
冯师延就像住在冯家别墅的透明幽灵。
这般想着,“幽灵”发来一条信息:「你睡了吗?」
尤晏本来问“有何贵干”,心一软,出口变成:“怎么了?”
冯女士:「你能陪我上洗手间吗,我不敢起夜。」
冯师延那冷硬形象又塌下一块,“就小女孩嘛,”尤晏心里笑着,双脚捞到人字拖穿好走出主卧,“‘幽灵’还怕黑……”
刚才他关的灯,偌大的房子乌漆墨黑,尤晏打亮走廊灯敲开客房门。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冯师延穿一套薄红睡衣,跟他身上同一款式,也不知道谁挑好送衣橱里的。
“我妈妈半夜在洗手间猝死,那之后我一直不敢一个人起夜。”
尤晏明明酒醒大半,这夜脑袋总是给冯师延只言片语敲得懵懵然。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应该说一句抱歉,就像上次听闻她母亲忌日一样,上回冯师延说“你又没做对不起我妈的事”,回复很莫名,竟也能巧妙化解尴尬。
尤晏吸取经验,改口道:“实在不行怎么办,难道像三岁小孩尿床?”
冯师延说:“中学时候姣姣陪我一起去,不过,我晚上一般不喝水。”
尤晏说:“您的肾还好吗?”
洗手间没几步便在眼前,冯师延进门前说:“挺好的,体检一直合格。”
“好人做到底,我在这等你。”
冯师延嘴角弧度佐证尤晏前不久的猜想:果然没聊几句她脸上便会浮起淡笑。
冯师延进去一会,没听见外头动静,哎了一声。
熟悉的嗓音道:“没走。”
和闺蜜结伴上洗手间属于早年校园回忆一部分,如今同伴换成一个成年异性,感觉有点特别。但一道门阻隔,倒也没什么怪异感。
尤晏把她送回客卧门口,冯师延说晚安,尤晏跟以前送她回去一样,潦草抬抬手,不说一字。
冯师延嘴角牵动,再看一眼才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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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开一天后,冯师延和尤晏才去机构体检,两人分开行动,结束时交换报告查询码,然后尤晏乘车直赴机场。
这日五一假期最后一天,他飞回h市上学。
异地分隔,冯师延和尤晏几乎没联系,千山万水变成坚固壁垒,横亘彼此之间,阻挡非亲密关系朝夕共处可能产生的尴尬与别扭。
体检报告出来,两人均无大碍,也免去交流的必要。
六月冯师延本科毕业,问尤晏是否有空陪她参加毕业典礼,他把满满当当的课表发来,她回一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