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还不一定为真,耳听就更为虚了。
等着从层层官员口中得知,只怕最初的消息已经变成得面目全非了。
但如果李君佾一开始就知道老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到时候是真是伪,他一下就能辨明。
若飞听到孟茯的话,没再说什么,只与她回着旁的事情,“城外三里外,都是建造窑厂的好地方,但是到时候开始烧窑,到时候打算直接用双峰县北边露天采来的石炭,这样只怕还是会影响到附近村子的老百姓,所以您看要不要再往外移三里?”
“可以。”孟茯颔首,说到底还是为了老百姓,总不能还没开始赚钱就先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那石炭便是煤炭,离村子太近的确不好。
若飞记下,“但如此一来,便要为此专门修建一条路,只怕原本的预算是不够了。”
“不妨事,多出来的,你到时候写清楚,让账房直接支银子就是。”修路算什么?何况这双峰县的路原本就要重新修葺的。
一面问着他,“一级工匠可都统计出来了,如今有多少个,考核确定没出错?”这打算长久做的,所以与其往后改革费劲,倒不如一开始就尽量将这体系给完善。
所以孟茯与时隐之商量了一下,便将这些景州来的工匠们分划考级,按照等级拿工钱。
这样一来,好人才既不会被埋没,他们所得到的报酬也能对得起他们的能力和付出。
于是为此就设了一个等级考试。
“时叔叔与几位大人一起监考,证件已经发布,所盖的印章是进贡的印泥,里面添了藕丝,遇水也不化,别人模仿不得。”若飞回着,觉得阿娘这个法子极好,很是公平,而且这样的等级考试每年都有,今年失利没有考上的,明年可以再继续考。
只要考上去了,月钱自然也按照等级提高了。
他继续回着孟茯的话,“一级工匠如今有三百多个,第二场还没考完,兴许还能有百来个,按照阿娘你们的计划,应该是足矣了。二级工匠我粗略估计有七百多左右,三级一千多,余下的便是四级。”
孟茯颔首,这样算起来,工匠已经足够了,马上就可以动工了,“回头你得了空闲,去与戎岚商量,翻个好日子,准备开工吧。”
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了。
戎岚因熟悉景州话,所以被他师父时隐之打发了过来,如今做着这边的小管事。
许多景州人说官话不怎么利索,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从前家里地势偏僻一些的,所以还是要靠这戎岚来交流。
关键这些老人里,好多都是一级工匠。
若飞点头,但觉得兹事重大,怎么能让他们俩来决定,于是有些紧张,“阿娘,这等大事,还是您们做长辈的来决定吧。”
“开工的确需得个好日子,是能安人心的,不过比起旁的事情,这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自己做主便是,若实在不信任自己,就到街上多找几个先生翻书看看,总能推出一个好的日子来。”孟茯想说这都是封建迷信,还要看什么黄道吉日?
今儿天气不错,看着其实就能动工的。
但是她得考虑大众,还是随波逐流了。
若飞去吃过午饭,便立即去找戎岚。
虽各自有一处院子,但离得并不远,连车马都不用,便直接走过去。
戎岚也才用完了饭,手底下有人来问出租车马的事情,那人是他从前生意来往的一个旧友了,家中如今也是不做原来的生意了,如今双峰县人多起来了,正好这双峰县还没有出租的马车,于是便起了这心思,但没旁的门路,只认得他,便来问意思。
若飞了是和,他正跟人说道:“这双峰县的人往后只会越来越多,只怕比那石头县还要热闹,到时候这出租的马车想要再办手续,只怕就不是这样容易了。你们若是有这想法,就早些活动起来。”
那人有些忧心,“我已经做好了各样准备,也请人写好了折子,准备送到衙门里去,但是我爹觉得这双峰县的路不如南海城里平坦,只怕一个月下来那赚的银子,不够修马车的费用。”
“这有什么,路马上就要重新修葺了,还是原来的那波人,速度质量都是有的保证的,很快这路就修好了,到时候人人都争相做这门生意,想要再办理手续,只怕就不如现在松缓了。”按照戎岚的经验,到时候只怕到时候能办理这出租马车牌子的,只能是那些家中无收入来源的人家了。
而像是眼前这朋友,依照他家的家庭条件,基本是被排除在外了。
那人听罢,简直是将他的话做真经:“如此,我这回去便与父亲好好商量,劳烦戎岚兄了。”当即便做谢告辞,见一旁等候着戎岚的若飞,因见他年纪还小,还穿着一身圆领道袍,便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书生。只冲他作了一揖,便离开了。
出了这大门才有些后知后觉,“方才那个小先生好生眼神,哪里瞧见过?”
身后的家丁听罢,只同他解释道:“那是知州大人家的大公子孟若飞孟公子,虽不是大人夫人亲生,但是与那亲生的没两样,如今夫人来此还特意将他领在身边,听说还分派了不少事务给他,可见是寄予厚望的了。”
这人听罢,忙不迭后悔起来,“我说呢,怎这般眼熟,前儿才瞧见他跟着沈夫人身后呢!”刚才自己应该再客气些,与之多搭几句话的。
人家也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到时候一来二去,若是真能熟络起来,只怕是数不尽的好处了。
身后的家丁见他这副表情,如何想不出他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便道:“少爷也不必惋惜,您认识一位戎岚公子已经了不得了。”
那人听罢,心说也是了。
一个人一辈子哪里有那么多好造化?
如此也就想通了。
戎岚与若飞这一头,也正好在说这人家里的事情,然后便提到出租马车之上来。
最后才进入正题,只是戎岚也不曾做过这等事情,晓得孟茯全权交托给他和若飞了,心里觉得沈夫人可见还是看重自己能力的,所以断不能出半点差错。
便道:“咱先找几位老先生推算一回,自己也翻书瞧瞧。”难道这就近里,还挑不出一个宜动工宜土的黄道吉日?
“我正是这个意思,凡事求个大吉大利。”
说罢,那戎岚便问起他:“沈夫人在这边可是适应?”
若飞不查,只当他是个心细之人,待谁都是如此的,回道:“我阿娘从前苦头吃多了,人人虽觉得这双凤县又破又败,但在她眼里,仍旧觉得是个好地方,自是能适应的。”
戎岚听罢,心中不觉得有些难过,从前自己怎就不认识她?这些日子他暗地里打听了许多孟茯从前的事情,好生心疼。
“怎么了?”若飞见他垂头不言语,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啊?
戎岚收回思绪,“没事,只是想着你阿娘着实太辛苦,她贵为知州夫人,应该也跟那些贵夫人一般在府中享福才是。”每日就看看什么新来的料子或是胭脂水粉,可孟茯却要操心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