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听他说着这些话,想起那黄师爷从前待夫君的好,可是她这几年不也将黄师爷的儿子做亲儿子来疼了么?
两相抵过,谁也不欠谁才是。
所以便劝着李大人,“他是待我们好,可我们待他的孩子难道还不好么?”
“哪里有这样算的?”待三月好,那是以为三月是自己的亲儿子,倘若知道不是,能这样好么?
李大人见着跟郭氏说不到一处去,也不愿意再为此事挣个脸红脖子粗的,便到书房里去了。
夫妻俩这还是头一次红脸,不过郭氏这当头也顾不得去哄他,她自己还难过呢!
过了两日,李大人瞧着是适宜归乡的日子,便找了一队人,将黄师爷夫妻的棺椁连带那个假的巧哥儿送回黄师爷老家去。
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只是身边少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到底是让李大人不适应,只又匆匆忙忙找个师爷。
孟茯听了,心里还想着不然给他介绍个沈家的子弟,如今书院里都放假了,大家都得闲的。
没曾想,他已经自己聘了一个。
也不是旁人,就是那状告秦淮强抢民女的苏公子。
孟茯见着有些年轻,私底下只与拓跋筝说:“不晓得顶用不顶用,我原意为他会找个有些阅历的来帮忙。”
“你操这份闲心作甚?”拓跋筝说罢,这两日都难得见到剑香的影子,逐问起孟茯,“你叫剑香留在那边照顾玲珑了?”
孟茯摇着头,“没有啊,她伤势也才好了些,我哪里敢冒这险?”若是玲珑再度复发,只怕就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了。
心下也留意一些,看看剑香忙个什么去了。
司马少熏那边又打发人来请她,孟茯以为是她不舒服,忙乘着马车赶过去,却是好好的。
“你这些天不来见我,我道你是为了玲珑的事情恼我。”司马少熏心里不安,可是她如今也不方便出门了,街上人太多,她这肚子越发显怀了,本来身子就不好,能得这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份。
所以她自己细心得很,不敢大意。
再有时隐之年纪大了,若真不将这孩子留住,往后再要孩子,少不得又要养个几年的身子才敢要。
所以就只得请孟茯过来。
若是那晚上的事情没发生,孟茯没有亲身体验的话,心里少不得是要乖的。
可是她现在晓得了玲珑毒发时候六亲不认的样子,不说旁人和自己,就是谋事那只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早些时候怨,现在不怨了,都是为了我和大家做打算。只是如今玲珑的毒没有法子解,我一想到她撑不了多久,我心里便难受。”但孟茯将这眼泪给咽了回去。
玲珑跟司马少熏的感情也不比自己的浅,她怕自己哭起来,也惹了司马少熏难过,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所以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的,也就是陪着孟茯来的拓跋筝性格冷淡些,没似她二人一般红着眼睛。
司马少熏便转过这话题,问起那谢淳风的事情,“我听我家夫君说,那谢淳风没日都过去瞧一回,只是可惜,玲珑便是清醒的时候,也不记得他是哪个。”
不过随后又说道:“不过他都尚了公主,做了天家的女婿,这会儿有假惺惺来装什么情深意重的痴情郎君?别是对玲珑有所图么?”
这还真跟孟茯之前的怀疑想到一处去了,不过孟茯已经听剑香说过,那谢淳风跟李蓉好像没什么夫妻生活,他不举……
也听韩宣云开过玩笑,于是便说道:“好像与李蓉也没个什么感情吧,若真是夫妻情深,李蓉怎没有同他一起来南海郡?”又拿司马少熏做比喻,“便是你夫妻二人,这一趟去辽国,也不是舍不得分开,让你母亲跑一趟。”
司马少熏摆着手,“这哪里一样,我是有孕了。夫君当留下来照顾我,所以才没去的。”
照顾?十天难得有五天是家里的吧?不过孟茯也不说了,她家的夫君还不是一样,完全事业型,这一个月里也没有几天在家的。
就算在家,也就是晚上回来睡一觉,白天回来换件衣裳罢了。
压根跟住茶馆酒店一个样子了。
不禁朝拓跋筝看过去,“我们如今看来,与你好像也没个什么区别,这夫君有跟没有一样的。”
拓跋筝听得好笑,“没有的话,那日是谁抱着你回来的,你怎忘记了?若是旁人,哪个那样管你顾你?”
孟茯晓得,她说的是那天在那荒院的时候。不由得干笑了两声,“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正说着,那阮沣儿来了,“什么不值一提?”
她如今在府上,已经不戴面纱了,显然已经习惯了。
手里提着个食盒,拿了过来,“你们来的倒是巧,我正做了些青团儿。”说着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用糯米和嫩蒿熬出的绿汁儿做出来的青团儿,一个个绿茵茵的,还带着热气,带着些青蒿的清香味儿。
让人闻了只觉得神清气爽的。
早过了清明,“你怎想起做这个了?”孟茯好奇,一面起身去洗手。
司马少熏却将她喊住,“叫丫鬟打水来就是了,不必出去了,那么大的太阳。”
“我公婆的忌日要到了,夫君说他们生前喜欢,所以我便做了些来做供品。”她说着夫君二字时,露出些羞态来。
惹得几个人笑了她一回。
孟茯想起那天见识了阮峥的武功,忍不住赞道:“这阮峥倒是真人不露相的,不过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太太洗手给他做羹汤,也是他的福份。”
拓跋筝听得这话,看朝阮沣儿,却见她身上露出来的地方,好像疤痕都淡了,有些惊讶,“如今用什么药?疤痕淡了不少呢。”
“还是沈夫人开的那些。”阮沣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的确有效,我想着照着这样下去,往后出门若是勤快些愿意花点时间来上妆,也是能遮掩住的,到时候就不用戴面纱了。”
“真有如此奇效?”显然拓跋筝是不相信孟茯这千金科大夫的能力。
孟茯的能力的确也没那么厉害,见司马少熏跟阮沣儿如此崇拜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贵在坚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