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门庭若市的太师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权倾一时的公相蔡京,如今被贬谪为庶民,荣华富贵,已成过眼云烟。原先经常在太师府出入,恭敬有加的同僚们,现在全没有踪影,让人感叹不已。
蔡京背负双手,立于书房之内,若有所思。这位先后四次任相,长达十七年之久的权臣,此时失势,竟然没有半点颓废之意。背后响起敲门声,也没有回头,蔡京朗声叫道:“进来。”语气,仍旧如以前一般,充满了权威。
蔡府的管家,肩上挎着一个包袱,踏进书房。仔细端详着主人的背影,忽生萧索之感,低声说道:“老爷,小人来向您辞行了。”蔡京被贬,府中奴仆尽皆遣散,这位在府上主事二十多年的老管家,也要走了。
蔡京转过身,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挥了挥手,又转过身去。管家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下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眨眼就成了待罪之身。对着蔡京的背影,接连三拜后,管家离开了书房。
管家刚走,书房外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不多时,一位身着正一口朝服,气宇轩昂的青年官员出现在门口。见到蔡京这般模样,竟然也叹了口气,抬脚跨了进去。
“罪人蔡京,宝相到此,还不下跪?”吴用见蔡京一动不动,遂训斥道。此时,蔡京方才转过身,与王钰的目光相对,两人的脸都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罪人蔡京,拜见宝相。”蔡京时年已到八十高龄,须发皆白,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掀起衣摆,拱起双手,就要跪下去。王钰轻笑一声,径直走到客座坐下,对蔡京说道:“罢了,你也一把年纪,不用跪了,坐吧。”
“谢宝相。”蔡京面不改色,从容应对。王钰见状,暗叹其不愧为一代权臣,即便如今失势被贬,仍旧不失大家风范。王钰此来,是奉旨抄家,吩咐吴用带着人前去查点蔡府财产,封存记录后,将书房中所有人等摒退。只剩下他和蔡京两人。
这两个誓不两立的政敌,都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房里,气氛有些怪异。想这蔡京,权倾天下,当初是何等的威风,可一转眼,就从九霄云上,跌落深渊。但是王钰心里,却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因为蔡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罪人斗胆问一句,宝相此来,不会是看草民的笑话吧?”见王钰沉默不语,蔡京拱手问道。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王钰笑问道。
“不是,如果小王相爷是那样的人,你我都不会有今天。坦白说,老夫这一生,还没有服过谁。但是对你,我是实实在在的佩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赎回失地,重振幽云,手握重兵,天下慑服。自夏商以来,你是第一人。”蔡京这话,倒是有感而发,碰上王钰这样的对手,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不料,王钰断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蔡京的说法:“你错了,即便是没有我,你一样会有今天。不管是你是忠臣,还是奸臣,圣上都不会放过你。你为相十七载,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全国。你说,有你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皇帝能睡得踏实么?”
蔡京闻言,暗叹王钰此人,年纪轻轻便将世事看得如此透彻。此人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偶然。可物极必反,自己一倒台,恐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了。
“宝相,有一句话,或者你不愿意听。可我必须坦诚相告,老夫现在,就是你的榜样。不要以为你功高盖世,圣上就会对你另想相看。在皇帝的眼里,你我都不过是他的臣子。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初圣上用你,就是为了对付我,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是时候……”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钰已经接过话头:“是时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对么?”
蔡京一愣,突然放声大笑,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王钰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蔡京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的。笑声还在持续当中,王钰从他的笑声里,只听出两个字来,宣泄,一种极度压抑后的宣泄。就像是一个人,大仇得报之后,肆无忌惮的宣泄。
“好啊,哈哈,好,太好了,太上皇当初用你,就是一个绝大的错误,哈哈!”蔡京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王钰拱了拱手,一路大笑走出了书房。
吴用随后进来,回头朝蔡京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疑惑的问道:“他这是……”
“明白人,真是个明白人,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王钰叹道。
“相爷,经初步点算,蔡京府上,计有钱财八百余万贯,其他如字画,古玩,房产,田产等,不计其数,一时难以统计。”吴用拿着帐册,向王钰报告道。
王钰手挎玉带,听到此处,不由得疑惑起来。按说蔡京如此精明的人,在得到太学生要联名上奏这个消息时,就应该料到有今天,他理应事先将财产转移才是。那样至少可以减轻一些罪责。可按现在这个数目,他的财产应该没有动,这是什么意思?
“相爷,是否如数记录在册,上交三司?”吴用见王钰半天没有反应,遂问道。
“如数上交?我看还是算了吧,交再多,圣上也只会拿去挥霍。报个三百万贯,蜀中连年洪灾,长江堤防急需加固,长城历经战火,年久失修,哪样不要钱。”王钰一挥手,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
吴用一听,这事干系可太大了。隐匿五百万贯,如此大的一笔款子,如果一旦朝廷追查下来,如何是好?宝相体恤民情的用意虽然很好,可也要顾到自己的安危啊。
“相爷,恕下官直言,此事恐怕还要从长计议,万一圣上起疑,追查下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王钰,听到这句话,突然转过身后,似笑非笑的说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还怕他查我贪污么?”
靖康三年十二月十六,赵桓下旨宣布了一项人事任命。这个任命,在所有人看来都平常无奇,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王钰却动了肝火。因为赵桓任命御史中丞秦桧,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管殿帅府军队。
秦桧,字会之,江宁人。政和五年中进士,补密州教授,曾任太学学正。去年被召回京,任御史中丞。此人向来低调,以至于满朝文武听到这个任命时,都还一时想不起来秦桧是何方神圣。
可王钰却对秦桧的根底了若指掌,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秦桧这个人的名字。他简直可以臭名昭著来形容,与汪精卫并称中国历史上两大著名汉奸。这人是天字第一号投降派,执政十九年,杀害民族英雄岳飞,惹得天怒人怨。后来在明朝的时候,有位叫李隆的官员,用铜铸秦桧等人跪像,赤身反翦双手,跪于岳元帅墓前,世世代代遭世人唾骂。王钰十二岁小学毕业的时候,父亲曾经破天荒带全家到杭州旅游,在岳飞墓前,指着秦桧跪像,将那段历史典故讲给了王钰两姐弟听。当时王钰堪称一个小愤青,竟然掏出小鸟朝秦桧跪像上撒了一泡尿,被人逮个正着,还罚了五十块钱。
从这一点上来说,秦桧跟王钰,是有私仇的。可笑自己生活的那个年代,还有一些脑袋被驴踢了的砖家教兽,要替秦桧翻案。还有一个什么鸟艺术家,替秦桧铸了一个站像,说是就算秦桧是大汉奸,他也有人权,不能总跪着。
赵桓借助近来一系列人事变动,将三衙驻扎在京师附近各卫的军队,控制在自己手里,约有马步军共计三十余万。与王钰南府军的比例,达到了三比一。赵桓以为,有了这三十多万军队,就可以保证京城万无一失。控制了三衙军队后,赵桓开始动作了。
十二月十七,赵桓召王钰入宫,大大的夸奖了他一番,备说王钰从政以来的丰功伟绩。并赐封王钰为少师,与三公同列,又将王钰的食邑增加到一万户。看起来,似乎是皇恩浩荡,可赵桓随后向王钰下达了一个任务,他要检阅南府军。
阅兵,历朝历代都有这种制度,在宋朝初期更是频繁。宋太祖就是军人出身,时常检阅军队,以便于控制。可自宋仁宗以后,已经很少有皇帝亲自检阅军队,许多时候都是派出大臣代表皇帝。现在赵桓突发奇想,要检阅南府军。只因赵佶昏迷前交待的三件事,第一件已经完成,蔡京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他的死党们,或被处斩,或被流放。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南府军了。
“贤妃娘娘,圣上传旨,今晚驾临安贤宫。”王欢小跑着奔进安贤宫,对纱帘后一位正在梳妆的女人说道。她就是新近被赵桓赐封为贤妃的严恪。严恪出身于官宦之家,其父严正衡,官拜中书舍人,在王钰手底下当差,因为办事不利,被王钰上奏罢免。后来因为严恪得宠,严正衡也跟着沾了光,被赵桓调到枢密院,任枢密院都承旨。
严恪生来貌美,十三四岁的时候,便已经名闻京城,人称小师师。赵桓在当太子的时候,便仰慕她的芳名,刚刚即位,但迫不及待的将她召进宫中。
此时,严恪听闻皇帝今晚将要临幸,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淡淡的应了一句:“知道了,去吧。”王欢离开后,严恪掀起纱帘,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果然是个美人儿!只见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体态婀娜,摇曳生姿。柳眉杏眼,樱桃小口,回眸一笑,百媚横生。
一名小太监迎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娘,老大人传来消息,钱已经送到了。请娘娘寻找合适的时机,向圣上进言。”
“可全是金子?分毫不差么?”严恪问道。
“回娘娘,全是成色极好的足赤黄金,分毫不差。”小太监回答道。
严恪这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他作了这么多年的宰相,也不知捞了多少好处。如今落难,求到我父亲门下,可不能便宜了他。”
“娘娘,老大人还传话,圣上最近准备检阅王相的南府军,似乎想有所动作。老大人让娘娘相机行事。”
听到王钰的名号,严恪突然皱起了眉头,这个泼皮小无赖,仗着他堂姐李师师,爬上如此高位。任右仆射后,竟然将自己的父亲罢免,简直是仗势欺人。如今太上皇昏迷不醒,圣上曾经私下跟自己说过,李师师也活不长了。到时候,让你们两姐弟都陪葬去。
正思索间,忽听宫外一声高喝,圣上驾到。严恪忙起身相迎,宫门口,一身常服的赵桓走了进来,两并三作到了严恪身边,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便迫不及待的温存起来。严恪吃吃一笑,小手轻轻挡住皇帝的嘴,嗲声嗲气的缠道:“圣上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臣妾略备薄酒,圣上先饮两杯如何?”
那娇滴滴的声音,直听到赵桓浑身舒坦,连骨头也酥了,岂有不从之理?近侍摆上酒菜,赵桓摒退所有人,将严恪揽入怀中,上下其手,其性急的程度,让人咋舌。哪还有半分皇帝庄严的样子,简直跟市井泼皮一个样,恐怕王钰看到,也要暗骂一声,流氓!
严恪躺在赵桓怀中,正替他倒酒,可一杯酒没倒满,就被他摸得娇喘喘吁吁,面如潮红,紧紧抿着嘴唇。若是以前,她早倒在床上,任由皇帝发泄。可今天却是与往常不同,是以强忍心中躁动,轻轻一把推开赵桓,娇嗔道:“圣上,臣妾今日不太方便。”
赵桓正猴急万分,一听这话,如同被人劈头一盆凉水泼下。依依不舍的望了严恪两眼,只得端起酒杯,一仰头,干了下去,实在是郁闷至极。
严恪见状,挺着胸脯靠了上去,一顿好蹭,试探着问道:“圣上已经有五日不曾驾临安贤宫,莫非朝中出了大事?”
赵桓刚刚按下去的欲火,被她挺着一对*蹭了半天,又告复燃。双手用力盖了上去,肆意揉捏,那对玉feng隔着衣物在他手下变幻着形状。严恪咬着下唇,任由他蹂躏,一边娇喘着追问道:“难道,是让,让圣上,也,也忧心,的大事么?”
赵桓此时,两眼放光,呼吸急促,随口答道:“蔡京一党刚肃清,朝廷里很多事情需要朕去处理……”话未说完,已经一把拉下严恪胸前衣衫,将头拱了上去。严恪抱着他的头,微微闭上双眼,又问道:“那,圣上,打算,如何,如何处置蔡京呢?”
“后宫不要过问……”赵桓的嘴不得空,连一句整话也懒得说。也不知这位皇帝是否从小缺乏母爱。
见皇帝搬出古训,严恪倒也无可奈何,心知若不先让他发泄了,只怕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一念至此,仰面躺了下去,双腿大开。当真是,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赵桓见状大喜,三下两下除去衣物,如泰山压倒一般扑了上去。
一时间,那安贤宫中,**不绝于耳。可谓是,喘声,哼声,叫床声,声声入耳。房事,羞事,周公事,事事开心。一番风云后,饱经大风大浪摧残的严恪娇躯上,阵阵羞红,渐渐褪去。赵桓赤身裸体,意犹未尽望着面前一丝不挂的美人儿。
“圣上,看什么呢?”严恪见赵桓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双腿之间打转。故作娇羞的伸出手,挡在胯前。
赵桓见她欲语还羞的模样,煞是美艳,忍不住整个拥入怀中,赤裸相对,长叹道:“若能与卿厮守终身,每日快活,朕宁愿不要这江山社稷。”好个风liu天子,当真是宁要美人,不要江山,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陛下说笑了,臣妾可不敢当。自臣妾入宫以来,圣上恩宠有加,但却让臣妾每日惶恐难安……”严恪顺从的将脸贴在赵桓的胸膛上,轻声说道。
赵桓一听,大惑不解。自己对严恪厚爱有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还惶恐难安?遂追问缘由。严恪却是三缄其口,似乎有所顾忌。赵桓见状,越发疑惑,再三追问。严恪此时方才说道:“陛下宠幸臣妾,这本是臣妾的福分。但臣妾听说,大臣们对此事都颇有微词,说陛下……说陛下,荒废朝政,如今王相主持变法,国家事务繁多,陛下应该……”
“这些蠢才,一个个像长舌妇一般聒噪不休!爱妃放心,用不了多久,那些个多嘴多知的奴才就都要闭嘴了。王钰变法怎么了,变不变法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你等着看吧,哼哼……”赵桓听得心头火起,竟然话出这等狠话。
严恪一听,正中下怀,故意四处张望,作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赵桓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