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几个人都笑,这是大嫂没在,要在这儿,肯定又得说撕了她的嘴。
“不用不用,你那东西都留着给孩子吧。二哥你也别折腾了,现在管得严,犯不上的。我手里攒着两年的工资呢,能办成啥样儿就办成啥样儿呗。她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总不能为了办个婚礼,以后日子不过了吧。”向三哥脸上带着甜蜜的如愿以偿的笑,拦着哥哥妹妹。
“你一个月才十九块钱的工资,还得交给娘十块。平时还老给我吃的,能攒下几个?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不过现在说也早,你明天抓紧时间跟那头过话儿。二哥,咱是不是也得找个媒人啊,正式一点。”向末想起来,无媒无聘的,跟那俩主角似的,难免让人讲究。夏梅的身世越是有瑕疵,自家反而该更重视些。
方逐溪这会儿说话了,“我去找李场长,求李婶子出面做媒人。三哥,你跟那边儿通过气告诉我一声。”
场长媳妇做媒人,那这排面是足够的。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男人们讨论如今的行势,讲国家大事呢。向末跟二嫂聊的就都是孩子。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多,才各自回家休息。
之后向三哥怎么跟夏梅说的她也没再关注。
就想着,得给他准备点啥结婚礼物。
第44章 山村一枝花5 闹闹……
也就是一星期的时间, 夏梅那边儿就给了回信儿。人家什么彩礼都不要,凭赏,给多少算多少。东西也一点儿没多要, 几转几响都不要, 给做两床新被子就成。老夏还说了,家具不用给准备, 他给陪嫁。
大哥大嫂知道老娘松口了向三的婚事之后,也回家了。当家人嘛,兄弟要结婚, 他们得回来张罗。活儿只能放下不干了。
“人家说不要, 咱更不能啥也不准备了。这么滴吧,我跟你大哥管两床被褥,来年盖房子,木料钱我们出了。办席面的粮食家里也尽够的, 你自己别折腾着买了。留着你那钱,以后过日子。”向大嫂就算计着自己手里的钱,能办多少事。
向三哥是准新郎的那个笑,天天美滋滋的跟捡钱了似的, “大嫂,我自己钱够买棉花和布的, 你帮着给做出来就行。房子也不着急,我打算先去他家住着, 我来回跑上班总比她来回跑强。她没要衣服,我寻思着不好穿旧的结婚, 还得求你跟四丫头帮着看看买衣料子。”
向大哥就说,“住过去也行,夏家就一个闺女, 将来养老也是你的事儿。人家对你不薄,你也用点心。”
“那婚礼得在家办吧?”向二哥又问了一句,大哥大嫂一回来,就不用他操心了,之前商量的事儿,也都没用上,人家姑娘啥也不要,这就更省事了。
“那肯定的,咱是娶媳妇,肯定要娶家里呀。我跟你大哥先搬仓房住上一个月,你俩在西屋住满一个月再去夏家住。”向大嫂这新仓房还是得住,之前强罗着让向末两口子搬回来没成,这会儿用上了。有老人在呢,儿媳妇肯定要娶到家里的。家里两间半的房子,中间厨房,两边各一间,老人带着向前住东面,大哥大嫂带着向红住西间。向三要结婚,总不能把媳妇娶到东间吧,要么娶到仓房,要么盖新房。新房来不及,向大嫂那人,就不可能办出来把新媳妇娶到仓房的事来。
“嫂子,爹娘不好离开,要不然你跟我哥先搬到我那儿住一段吧?仓房冬天多冻的。”向末跟方逐溪的家里还剩着半间房呢,也能住人的。
向三哥这会儿又说话了,“不用不用,我跟齐校长说好了,学校有空仓房,之前我打惊看更的时候,就住在那边的,收拾一下住着也行。就是过渡一下,也不用来回折腾着搬家了。”
那倒也是。
然后准备婚礼的其中一项工作,就变成了帮着向三哥收拾他那间仓库宿舍。方逐溪给拿了一些县里早几年发下来的宣传册子,都是积压下来的。拆了能把墙面糊一下。
向末和二嫂肚子都大了,干活不方便,三哥的学生放寒假帮着打的蒲草,她们俩在家给新编了一卷席子铺炕,那仓房里有半铺炕,之前连着一个小炉子,只能烧火不能做饭的,哥仨又把那炉给改了一下,弄了个铁皮炉子装上,能烧水,能做饭的。向末从公销社里给淘换了一个外形压变形的烧水壶,又给弄了一个炒锅和一个铝制的蒸锅。就算是她送的礼物了,这一套家伙什儿,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那一个炒锅就十五块钱呢。
屋子不打算长住,再就没什么收拾的。方逐溪自己在家研究,自学成才的木工活,夏家就是林场的,弄木头不难,向老爹给林场拉木头的时候,顺便就给拉回来两根成材的木头,是老夏想法子弄来的。他在家忙了大半个月,给做出来一个简易组合柜。左边一个立柜,右边连着写字台,可以做写字台,也能做饭桌。台子上面一两层的书架,三哥是老师,家里肯定少不了放书的地方。木材有限,书柜没有挡板,写字台也只是单层,抽屉啥的都没有。
就是这样儿的,那也够新奇的。向大嫂向二嫂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邻居们看了也都新鲜得不行,知青点儿的好些个知青都来看呢。送到向三哥那他房之后,他可珍惜的给放在离炉子最离的位置上,怕炒变色了,这东西可能用好久的。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也都没闲着。大哥是林场农场县里三头跑,来回的折腾,以物易物,一点点的换,到底给换了一百斤二合面的白面,成色比纯细面差一点,但也是细粮了。大嫂在家里给做被褥,向老娘帮着看孩子,腾不出手,她找的村里几个儿女双全手头活儿好的妇女来家帮着做的。还供了人家两顿饭。
做衣裳的布料是在公销社买的,向三哥也不知道啥好啥不好,不过可选择的确实不多,向末给挑的。买了一块红布,做衣裳,又买了一块卡其色的的确良,做裤子。还给选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就是最流行的那种四四方方的棉线的围巾。
向二嫂孕吐一直没完全好,方逐溪给开了药,她死活不喝,怕对孩子有影响。宁可自己受罪。好在过了四个月,反应轻点了,好歹不是吃啥吐啥。学校又放寒假了,她在家闲着,就买了毛线,在家织围巾。给织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向二哥利用工作之便,哪里有事儿,派出所都是最快得到消息的。这一冬天,哪个村子有牲口伤了治不好杀了,哪个村子有人进山弄到好东西了,没有他不知道的,拿粮食换呗。给俩孕妇留下点儿,给大嫂那边儿送去一个狍子,十来只兔子,还有好些个掏松鼠洞掏出来的松子核桃。到婚礼跟前儿了,再去河里砸冰窟窿打鱼,弄了两大桶鱼在家时养着。
哥仨再加上方逐溪还都想方法弄肉,能弄到啥都行,下水大肉边角料都不嫌弃。向末在公销社,赶上有猪肉买的时候,也找机会留下一点。都是正常花钱买,不算犯错误。
婚礼是定在正月初六的。
过小年的时候,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
向三哥又带来最新消息。夏家大叔也不知道怎么活动的,把夏梅给调到农场上班了。新工作是在畜牧站,做技术员。后来听说,畜物站侯站长家的儿子去林场公社上班了。别管咋弄的,人家把事办成了。向家人都没想着把两个人调一起,那是知道,调动太难了。而且俩人的岗位都不错,不好调。夏大叔确实是个能人。
这样的话,他们两口子也是农场的双职工,可以分房子了,三哥就选在了向末家隔壁。早早的就把房场给占了。只等着开春盖新房。
年前夏梅工作调动的手续就办完了,还到畜牧站报了道。那侯站长也是个妙人儿,畜牧站管着农场的畜牧场,牛马圈,猪羊,家禽的养殖场。大年二十九,人家给送了半扇子猪肉和两条羊腿,说是员工福利。
那么大的养殖厂,几百只羊,上千头猪,大冬天的,压死一两只很正常。内部搞点儿福利,还有领导们的过年福利,就指着这些“压死”的肉呢!
有了这些东西,向大嫂就更能摆布得开了。
初四全家就开始包饺子,那一百斤二合面全都用了。酸菜油渣馅。用了足足一整缸酸菜。还有二十斤猪大油,再加上三十斤油渣。听着是不多,可这个见不到多少油腥的年代,已经很多了。包了两天,包了五千多差不多六千个饺子。都在缸里冻着。
初六,正式婚礼。向家的孩子都混得好,那就意味着哥们儿朋友多。向老爹那头儿没亲戚,向老娘姐四个,姻亲,还有堂亲几家,也不算多。但是老两口乡性好啊,向大哥还是队长,村子里差不多家家都来参加婚礼。五毛一块的随礼金,还有随一毛两毛的。向二哥的同事,和他的哥们朋友,还有向三哥学校的同事、朋友。连向末两口子的同事也都来了。算下来,都快三百人了。再加上夏家来送亲的三十人,足足坐了三十桌。在院子里架了三个大锅,不停的煮饺子,一锅接一锅的不停。就这样,一人也就分二十个饺子,说实话,能吃饱的少。不过大家也都不好意思敞开了吃。这时候的婚礼,十家有八家都是水煮菜,能见到肉星的都少,更别说饺子。过年都得一半人家吃不上呢。能解解馋就不错了。还指着吃饱,多大的脸呢!
就这是顶级的席面。
再看看新娘子一身的新衣服,新头巾,还有带过来的两床新被褥,崭新的搪瓷脸盆,两个热水壶,哪一样不是让人羡慕得不行的东西。
还有,各老娘虽然口口声声啥也不管,到底在儿媳妇改口的时候,给了二十块钱的改口钱。
这都够别人家给彩礼的了。
说实话,向家的日子也就是向大哥回家之后这几年才好过的。以前,养着三个妹妹,养到嫁人。四个孩子,除了向大哥当兵去了,三个小的都念书,至少都念到初中毕业。要是没有向老爹没黑没白的赶车送货,能不能养活这一大家子都不知道。哪里还能有什么余钱。
就是向大哥回来之后,几个孩子都上班挣工资了,日子才轻松些。娶了两个儿媳妇,基本没花什么钱。人家都是奔着人来的,要的彩礼少,也不要东西。各大嫂当家之后,两口子又都能干能挣。算下来到是嫁闺女花得还多点。
这是最后一重事了,儿媳妇一样没要什么,只不过今非昔比,家里条件确实比以前好了,更重要的是因为夏梅之前那个名声,向家才越要往隆重了办。
夏家来送亲的人,回去能不跟老夏学吗?那老夏能不感谢?就这么一个闺女,婆家重视,他就谢天谢地了。
开春化冻能动工盖房子的时候,老夏早早就把要用的木材都给准备好了。还给拿了三百块钱买砖,意思也盖成向末家那样儿两间的砖房。向三哥没同意,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五千砖,加上场里分的五千,盖了三间前砖后土的正房,跟村里父母和大哥一家住的一个样式的,意思很明白,给老夏留了一间房,以后要给他养老的。老夏死活不同意现在就跟他们一起住,说自己才四十来岁,没到养到的时候呢,还能再干二十年,不给他们添负担,就自己在林场住。等老了再说吧。但是姑爷做到了这件上,老头儿也高兴啊。表现就是,三天两头的就搭便车来一趟,送这送那。他是山里的王,那老林子跟他家后花园似的,有啥好东西,都在他心里呢。想弄点啥可太方便了。
夏梅就更是对向家感激不尽,只能是越发的对向三哥好。她跟向二嫂投脾气,都是性子偏软的人,也随和。把向三哥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啥也舍不得让干。向三哥费那么大的劲才娶回来的媳妇,当然也舍不得让她干,回家也是抢着干活儿,两口子有疼有爱的,过得蜜里调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