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道:“小女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小安道:“当然,你得记得我们的好。”难得做回好事。
陆睿接过陆璠,见她睡得脸颊坨红,似有异样。
小安解释道:“嫂嫂不敢在她面前露面。想抱抱她,只能给她用迷香。别担心,我们监察院的秘制,不伤身还养神安神。”
抱亲生的骨肉,还得藏头露尾。
陆睿咬牙。
小安嘴角勾勾。
哎呀,陆探花这样,他可太喜欢看了。
陆睿出一趟门,就把陆璠带回来了,宁菲菲很懵。
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都让她很懵。很离奇,很没有逻辑,叫人完全无法理解。
陆睿安置好璠璠,感到深深的疲倦。退出璠璠的卧室,他坐在次间的榻上,搓了搓脸。
宁菲菲从来见他,都是风华灼灼耀人的模样,从来没见过他疲惫无力的模样。她怯怯地,唤了声:“夫君?”
陆睿吸一口气,抬头,就已经恢复成沉稳冷静的模样了。
宁菲菲怔住。
刚才,才是他此时此刻真正的模样吧?那副模样,他偶泄露,立刻就收起,并不肯给她看。
帘子撩起来,夏青家的和银线都出来了。
陆睿道:“都过来说话。”
三个人俱都围在他身前,陆睿道:“璠璠的事,牵连到监察院。以后都不要问了。”
夏青家的只垂着眼,手指在袖子里抠着手心。
银线也垂下眼,掩住情绪。
真正吃惊的就只有宁菲菲。她掩住了口,“啊”了一声:“怎么会……”
陆睿重复道:“不要再问了。”
他对她们说:“明日等璠璠醒了,带她在家里兜一圈,让大家都能看见她。”
三人都点头。
陆睿感到说不出来的疲累,他道:“都早些歇了吧。”
宁菲菲嘴唇动动,陆睿道:“你也早点休息。”
这就是不去上房的意思了。宁菲菲垂头“嗯”了一声。
陆睿回了自己的书房,银线却追来了。
她也不说话,只看着陆睿。
陆睿在烛光里也瞧着她。昔年的丫头,如今也是妇人了。岁月流过去,压不住。
两人对视许久,陆睿涩然开口:“我没见到她。”
银线紧张地问:“那她到底在不在那里?”
“在。只是我没见到而已。”陆睿道,“银线,你可认识霍决?”
银线愣住,反问道:“霍决霍连毅?”
银线果然是知道的。陆睿道:“你可知道,他便是监察院都督。”
银线是真的不知道,她元兴三年就发嫁了,便不怎么往温蕙跟前去了。温蕙虽知道了霍决在京城成了有权有势的人,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银线一个生活在仆役区的内宅妇人,如何知道如今头上的皇帝是谁,监察院都督又是谁。
她喃喃道:“我,我仿佛听说他去京城的……我不知道他竟……”
霍四郎,竟这么出息了吗?
她突然醒过来,抬眼问:“那她是,在霍四郎身边了?”
陆睿沉默点了点头。
他看到,银线的肩膀松下来了。她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至少她没有危险。”
陆睿抿唇,许久,终于告诉她:“她如今,是霍决的夫人。”
空气安静。银线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动动,却说不出话来。
温蕙事了二夫,这个事,要怎么说。
温蕙又不像她是奴仆,温蕙的丈夫,是眼前这个进士及第的探花郎啊!
陆睿道:“我明天回开封去。我去看看,开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又静又幽。
银线忽然想起了那夜,陆夫人隔着窗缝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