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先问他:“璠璠如何了?”
小安道:“她已经没事了,恢复过来了。我刚才还跟她说话呢,她夸我漂亮。”
温蕙终于放下一颗心。
霍决走到她身旁,牵住她的手。
小安看了眼那牵住的手,才笑吟吟地道:“陆翰林来了。”
空气忽然安静。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霍决感到温蕙的手紧了紧。他看到她的唇抿起来。
“你先去去洗漱一下,看看大姑娘。”他捏了捏她的手,“我去见他。”
温蕙点了点头,往后面去了。
霍决整整衣襟,往正堂去。
陆睿抬起眼,看着走进来的这个男人。
这么久以来,他们只碰过寥寥几面,说过寥寥几次话,他一直以为他是个与他全不相干的人。
霍决也看着陆睿。
这么久以来,他都为温蕙爱着这个人郁郁,为自己处处不如他郁郁。如今,那些郁郁之感都没了。
陆睿站起来,行礼:“都督。”
霍决还礼:“翰林。”
待礼毕,霍决问:“翰林所来为何?”
陆睿道:“来接小女和拙荆。”
“陆大姑娘确在寒舍,已无恙,可以归还翰林。”霍决道,“尊夫人乐安宁氏,宁阁老之孙女,不在我这里。”
陆睿道:“我的妻子,青州温氏,名蕙娘。”
“青州温氏蕙娘,已在开封病逝,余杭下葬。”霍决道,“这里只有临洮温氏蕙娘,正是内子,不能让给翰林。”
陆睿的手在袖中握紧了拳,上前一步,逼视霍决。
“都督虽势大,然以内官之身,强夺士人之妻,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内官今日夺我之妻,他日便可夺任何士人之妻。此事揭开,足可令士林震怒,士人们不会坐视不管。”
他冷声道:“陛下立皇后,都选中了李家,纵他宠信都督,会为了都督与士林相抗吗?”
霍决的声音更冷:“你揭开此事,陛下与士林,最可能做的事,不是让我把她还给你,是让她去死。这就是你想要的?”
陆睿盯着他。
他也盯着陆睿。
许久,陆睿道:“我要见她。”
“你见她,是要质问她为何在此吗?”霍决却抬眸,“陆嘉言?”
他的眸光凌厉起来。
“陆嘉言,你上来便指控我霍某人强夺人妻,可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京城,她在开封陆家内院,如何我就去强夺她?”
“她是怎么来到京城的?开封陆府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见她?质问她?”
“她经历过的事情已经够了,也已经过去了。”霍决道,“她如今是我夫人,我不会放你去让她再重复一遍,再伤害她一次。”
“我的妻子,你不心疼,我自己心疼!”
陆睿胸膛起伏,无法再保持平静。
“开封陆府……”他眼睛泛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决盯了他许久,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她当初到京城来,袖中揣着匕首,是来同归于尽的。”
陆睿闻言,拳握得更紧。
霍决道:“只她见到我,万没想到是故人,才没走上绝路。”
“这是她幸运,我幸运,也是你幸运!”
“若不是我,是别人。若那时她真的与人同归于尽了……”霍决的声音冷得要结冰,“那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一个叫陆嘉言的人了。”
陆睿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眸问:“你与她,是故人?”
“也不怕告诉你。”霍决道,“我与蕙娘,自幼订亲。”
陆睿顿时便明白了:“原来你是那人,原来潞王案你没死。”
“没死,让你失望了。”霍决道,“非我命大,是温家散尽积蓄保住了我的命。只我命运落到这样境地,自然是得与她解了婚约,眼睁睁看她嫁你。”
虽然霍决这样说,但陆睿明白,潞王案的时候温蕙不过十岁左右,与霍决根本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温蕙情窦初开,情根深种,都是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