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绽开的一瞬间,两人都有些睁不开来。
少年缓缓,顾盼着四下,正牵着她另只手,问:“这里是?”
白霁溪不语,自己的背包正被少年背着,她默了半会,默默地拿回书包,随后,搁上桌拉开拉链。
找了一番,她拿出崭新的两只刷牙杯。
刷牙杯是情侣款,一蓝一粉,她拿杯子挡住半张脸,露出亮极的眸,有一些讨好:“这里没有人住,我观察了好多天,这里还有电,可以看电视。”
到底忐忑,怕他生气,她忙又放回杯子,扑上去抱住少年的腰,小云朵急起来声音更是糯软:“淮淮……”
“阿霁。”
少年的眼眸深,缀着光,比星子灼人,边抱着她,抵住她额头:“是想把我关在这?”
她没有吱声,神色却撒不了谎,那是十足的心虚。
她是在默认。
少年展笑,就着她的额头蹭蹭:“好,那我们就住在这里。”按捺着几欲爆开的满足,血液如是沸腾,他唇角上扬,无限的痴迷:“阿霁陪着我,要一直陪着我。”
第二十七章 立功 货车……
少年很乖, 即使被她关着,也从未想过要出去。
那破败的楼,灯泡很脏, 时常会闪烁,正如不断有画面细细碎碎地闪过,却是一幕跟着一幕, 被流畅地串起。
有一次,她偷偷收藏的石头被他发觉, 他便砸起东西,不吭声地发着脾气, 令她那时觉得,仿佛她藏的不是石头, 是个人,而那之后, 他眸子一直阴晦着,需要她哄, 明明他生着气,当她扑入他怀里,少年无形的尾巴会荡起小小的幅度。
没有长大的小狐狸。
在梦中, 她暗暗地这么想着,忍俊不禁。
陡然画面一转, 变作一间书房,四下黢黑,因着她躲在桌底下, 渐渐有两人的步声临近,其中一人,竟是朝着办公桌过来, 扯开了椅子准备落座,于是不等她逃出去,她被捉的正着。
入目的,是陆老爷子凶狠的面色,当老爷子将她拎出来,书房里,在长沙发上,有道逆光的身影。
那身影模糊,只是从容端坐着。
她怔怔看着,熟悉的感觉如是骇浪铺天盖地的压下。
白霁溪便一直没有醒。
傍晚,省一医院内越发明亮,地砖潮湿的倒映着灯光和人影,一切如常,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有护士顿步:“陆医生?”
几天未见,即使淋了雨,男人依旧不显得狼狈,只过于苍白,携着从门外染带的寒气,没有人敢上前。
比起他淋的湿透,他打横抱着的女孩让大衣盖着,被捂得暖暖,小脸微带着红晕,他步伐又极快,令臂弯上一双纤细的脚踝轻晃不止。
看模样,她是睡的正深。
奇怪的是,急诊部那样嘈杂不堪,她竟睡得一动不动,不及多想,又见神外科的老蒋匆匆赶到,迎着陆淮深:“都准备好了,可以直接送过去检查。”
难得陆医生回来,毕竟神外不比其它科室,尤其开颅手术,每一场都是事关人命的硬仗,可是今天晚上,他一直安静,丝毫不提工作的事情,直到夜深,老蒋拿上检查报告,敲开了他所在的高级病房。
“陆医生。”
老蒋声放的轻,见对方俯身在病床前,像是在入神。
灯光垂坠,无声的晕着他的后颈。
老蒋看着他,默了会,问:“还是叫不醒?”
约莫是在晚饭前,老蒋正忙,忽然便接到他的电话,这才了解到,陆医生的爱人不知是什么缘由,昏睡不醒。
不由实话说道:“你也清楚,我们平常接触的失忆,是因为受到外力撞击造成脑部出血,压迫到神经导致的,这种器质性损伤,很难治愈,但好歹,我们是有详细的流程方法去缓解它。”
“至于白小姐,是有人刻意地从她心理,以及精神层面上进行了强制干预。”
“这一种人工干预造成的失忆……”
能治愈,只诊疗的方法没办法确定。
只因为,人的心理好比一个巨大的迷宫,治疗过程的任何差池,皆会使患者的自我意识混乱,甚至出现其它状况。
老蒋话音落下,禁不住心底里叹气。
病床前仍是静默。
陆淮深俯着身,触着她温热的鼻息,呼吸相融,她呼出的气轻浅起伏,自昏睡后便没有变化过,那气息触及他鼻梁,引得他眼底渐渐微有几分松展,生了柔光,她又动了,贴抵他鼻梁。
阿霁……
他亲亲她眼皮,终于能安下心。
她很快会醒,只是目前,阿霁暂时的被困住了。
见状,老蒋待不下去,不信陆医生来之前没检查过她的心率,光看她气色,一看就健康着,不过是睡得太沉,陆医生便是当局者迷,稍微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
等外人走了开,陆淮深拖过座椅到床头,坐下,执着她的手,过了许久,女孩纤长的睫毛终于有了动静。
初醒,她的目光惺忪,也一片安静。
他离得近,近在她咫尺,她一睁,看见的是他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