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唇角上扬。
她看得怔了。
最初认识他是通过法制论坛,和他当书友的那些日子里,她一直认为他是理性,寡言,又温润的人。
原来不是,他的所有观念纯粹是受她的行为而变化,单单是因为她夸了陆学海,他才助警方去缉拿他四叔,所以,他既是黑,也是白,他的一念之间,在于她的所作所为,哪怕仅仅是一处微不足道的细节。
她却总是容易忽略细节。
趁着他做饭,白小姑娘裹着薄毯,收看着法制新闻,正播放着军装小哥哥昂首踏步地训练镜头,明明心里清楚,屋子里还有个变态,瞧着瞧着,就被小哥哥的腰引的走了神,喃喃:“真细……”
“阿霁。”
冷冷的声,简直像极了梦里那少年的语气,她身子几乎一跳。
从她身边夺走遥控,陆淮深关了电视回来,抱她来怀里,握住她胳膊将他腰身圈住,他穿的睡衣薄滑,很容易地使她摸见腰处肌理。
姿骨挺拔,修窄柔韧。
抱着,她什么也不能想,鼻尖全埋在他颈间,铺天盖地的是他清浅的气息,灼的她肺腑微微地发紧。
刚摆置好饭菜,他反倒不急,抵着她耳骨,在那片嫣粉耳垂上一言不发。
气压有几分迫人,没来由的,她不敢动:“你,你这是做什么?”
听了她叫唤,陆淮深不曾出声。
到最后,两人足足抱了十五分钟多。
他这才有所回应,打量她红扑扑的脸,被她一瞪,随即她急急地要避开他的视线,慌乱的模样映入他眼帘,怦然,那一种醋出的寒戾,在她脸颊的红晕里放了晴。
窗帘没拢,露台的玻璃门被风拂的颤响,不多久,降下雨丝。
晚饭的时间一过,密密紧紧的雨珠子砸着地面,嘈杂急切,不仅是公寓小区,街上也鲜少有人。
连城中心的一家澡堂,生意也不如白天景气。
所以偌大的澡池内,只一位客人在泡着澡,背靠着池边,一室的白雾萦绕,直到门被人从外推开,雾气顿时消淡,泡澡的那人多少不虞起来:“谁啊?”没等他回头,猛地一股大力按住了他头顶把他闷进了热水里,哗啦的一声。
他惊恐地挣扎起来,伸出水面的手肘便被人一折,惨烈的痛惹的他没忍住张大了口,随即及时地呲牙,仍迟了,呛入了半肚子的洗澡水。
那头顶的力气才缓缓松解,他便抢着逃出水面来,直接爆出粗口,带着剧烈的咳嗽。
“……妈的,谁他娘的玩我。”
再一睁开眼,见得西装革履的人,提着两水桶来到池边,那人先将一块干毛巾放入水桶浸湿,而后,向他走来覆上他的脑袋。
浓烈的煤油味道冲进呼吸里。
他浑身血液一下沉了沉,更多的油往他身上灌来。
不管他如何嚎叫,还是质问,门外本该替他守门的小马仔们没吭一声,仿佛昏死了过去,他慌到极点,臂膀使不上力,一用力就疼的哆嗦,脸颊的肌肉颤颤巍巍:“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安文倒干净了带来的两只桶,笑了笑:“知道,您老姓程名武,某洗钱集团的董事长。”
“我们先生,找的就是你。”
便向程武身后,躬了身,唤了一声“先生。”
冲着他唤的方向,程武连忙扭头,头顶的毛巾被另外两人按着,就见门外一道身影伫立,黑色的衬衣长裤,空气里混着雨夜的湿冷,泡入池水的一半皮肤却温热,渐渐,也觉得从脚心冷的发僵起来。
程武见状,后知后觉地看出门外的人眼熟,救出□□前,□□想方设法,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先给他侄子来点教训,实在不成,抓跟他有干系的人也是可以。
为此,他还为他们提供了他小侄子的信息,是省一医院里的大夫。
煤油的气味冲鼻,好似一直渗入了每一寸神经,后脑越来越麻,他咧嘴先笑:“小兄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应该也查清楚陆学海犯的那些事儿了吧,炸电箱是他让我干的,要抓你的妞也是他让我干的,没办法,他欠我一大笔钱,你看,咱俩无冤无仇,我其实犯不着要害你……”
就听门外□□那侄子,声若掷玉清琅:“可是——”
戴着手套的指,指间拿捏着煤油的防风火机,来回地抚过金属壳。
“你吓到了她。”
第十七章 一念 老者
程武死死盯着那防风火机。
毛巾浸足了煤油沉重, 服帖着耳朵,一切声响在入耳前被毛巾隔出闷窒感,他喘不过气, 身上的肉打起一阵阵摆子,生怕陆四这侄子,拨弄着火机下一秒就擦出火苗扔过来。
实际, 程武是想多了。
看出先生漆黑的眸色一凝,像是潭水下的影子, 深静,只在如雾的雨汽里散出令他们不安的沉迫, 直到先生收起了打火机,安文这才记起来, 那火机起初是白小姐送与别人作生日礼物的,后被先生给夺来, 而程武方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火机打量, 无疑是犯了先生的大忌讳。
于是疾步拿背挡住了程武视线,明知道太迟了些。
澡堂里一室的水。
陆淮深向前了一步,在湿地上停了停, 绕过他,至于压制着程武的两位保镖, 心神意会,利索地把程武拽回地面上。
胳膊被一拽,程武疼的抽搐了下, 一直没能站稳,只能像一摊肉被人随意提拽着。
许久,等他疼的够了, 挣扎着想抬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