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水泥?”
颜继祖看到校场中整整齐齐码放的两千袋水泥,好奇的四处打量着,然后又问道:“这么多的水泥,能修筑多少房屋?”
卢象升站在旁边以手抚须,说道:“鳌山卫那边的水泥工坊送货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说是一袋三十斤的水泥,加上水,用来抹平城墙的话,可以覆盖十丈见方的面积。”
“如此说来,这是……两千袋?这也不够加固济南府城城防的啊!”
卢象升说道:“没办法,这两千袋水泥已经去了四百两银子,而且还是刘衍低价给我的。回来的时候我也核算过,要是将整座济南府城的城防都用上水泥加固,至少需要两万多两银子,这还是保守估计。”
颜继祖长叹一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看这两千袋水泥还是谨慎些用,好钢用在刀刃上,先紧着之前破损之处使用吧。至于其他地方,我看还是算了。”
卢象升点头赞同。
此时已经临近年末,济南府城内外一片喜气洋洋,哪怕城中百姓普遍困苦,哪怕城池在经历了清军两次进攻之后,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年关的喜气依然回荡在城池内外。
卢怀英亲自坐镇城头,监督着民夫将两千袋水泥全部用在了城防上,在寒冬时节对城墙和附属的防御设施进行修补。
几天之后,两千袋水泥便见了底,只剩下七十多袋,但是城墙上的破损之处还有不少。
当晚,卢怀英回到住处左思右想,心中很是不安。
“那督臣准备如何破局??”
“什么!!”
卢怀英说道:“督臣,是刘游击!!刘游击派人送来了一批钱粮,下个月的军饷有着落了!”
卢怀英大惊失色,说道:“那下个月的军饷也……”
卢象升仰头长叹,一行热泪流了下来,因为刘衍,所以督标营和抚标营算是保住了。
可是一支庞大的车队却在这样的天气进入济南府城,在厚厚的积雪,以及凛冽的大风中,朝着总督府赶去。
“进来吧。”
卢象升和卢怀英看着这一切,二人心中既感动又兴奋,百感交集。
刘衍可以想象,当卢象升当众宣布总督府和巡抚衙门没有钱粮发军饷后,两营上万兵丁会是什么反应,大概率会当场哗变!
别看督标营和抚标营是卢象升、颜继祖的亲兵营,可是在明末这个大乱世,没有钱粮还不哗变的军队,几乎是不存在的。刘衍知道的也就是戚家军、白杆兵可以做到。
卢象升摇头说道:“没银子了,府库中已经见底了,没有银子了!”
卢象升叹息一声,说道:“你要是请示继续采购水泥的,那就不要说了。城防剩下的部分,先将就着修葺好了。”
卢象升也很疑惑,也看向魏汉。
魏汉抱拳说道:“启禀卢督臣、卢参将,我家大人在信中都写明了,还请卢督臣和卢参将看一看书信吧。”
卢象升闻言,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可是随后还是摇了摇头:“此事不必再议!今日的局面,是众将士在巨鹿、在济南城下浴血奋战打出来的,本督绝不能因为一时之困,而授人以柄,以至于让朝中奸佞插手整顿山东防务之事!”
卢怀英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事情已经进入了死局,只有全盘打破,才有扭转局面的可能。但是卢象升显然没有刘衍的魄力,或者说卢象升身上的枷锁太多了,就眼下的局面,根本无法推倒重来。
押运车队的是前营左总领军的千总魏汉,见到卢象升之后,魏汉抱拳说道:“见过卢督臣!末将奉命押运两万两白银、五千石粮食至此,请卢督臣查验。”
卢怀英非常诧异,说道:“前几日不是还有数千两银子没有动吗,几天时间便都用完了?”
卢怀英兴奋的一把推开房门,任由寒风灌进卢象升的书房,卢象升满脸错愕的看了过去,只见卢怀英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喜悦。
即便没有当场哗变,督标营和抚标营的人心士气也宣告破散了。
“得令!”
卢怀英进入书房内,只见卢象升坐在屋内眉头紧锁,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
卢象升吃惊的说道:“刘衍那边不是也很困难吗,他是从哪里筹集到这么多的钱粮?”
此时卢象升心中悲愤,督标营和抚标营经过整顿,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战力和装备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钱粮却断了,朝廷又指望不上,真不知道大明朝的钱粮都在哪里,为什么天下百姓和卫国的将士如此贫困!
卢怀英看着满脸愁容的卢象升,心中也是同样悲愤,忽然说道:“督臣,属下以为,不如试一试刘游击的建议,那些贪官和不法商贾都囤积了大量的钱粮,只要抄一些人的家,督臣和颜抚台便有了练兵的钱粮!”
“这么久!”
如果卢象升当众宣布停发军饷,不管是什么原因,对督标营和抚标营的士气都是一个致命打击,两营将士的整顿也注定会半途而废。没有钱粮的保证,谁会安心操练,谁会为朝廷卖命?
于是卢怀英打定主意,连夜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派人送往即墨营城。
“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