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指挥使衙门。
夜色阑珊,暖阁内,刘衍在这里摆下了三桌上好的佳肴,配上从大盘堡运来的烧锅酒,准备在这里宴请一众士绅。
千户胡友祥早早来到这里,专门向刘衍讨了迎客的差事,站在指挥使衙门的门口,将一位位士绅迎了进来。
这些士绅到了指挥使衙门之后,每个人都给刘衍送上了一份厚礼,刘衍看了看礼单,又看了看堆放在暖阁门外的礼物,最小的一份都要价值百两以上,可见这些士绅的阔绰。
“沈太爷到!”
随着一声唱和,已经在暖阁内相谈甚欢的十几个士绅纷纷安静下来,然后纷纷起立,恭敬的看向门口。
此时刘衍一身便衣坐在当中,千总苗绍同样没有穿铠甲或是官服,站在一旁听命。
二人看着一众士绅的样子,脸色微微变了变。
片刻之后,刘衍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迈着方步走了进来,此人身穿绸缎红袍,头戴加了绒的帽,外面披着一件鹿皮大氅,很是华贵。
“大人,属下这两天暗中调查了一下,此人名叫沈久卫,便是灵山卫最大的一个豪族士绅,众人都以此人为首,就连灵山卫上下官吏也是如此,很是难缠。”
“好!”
苗绍听完刘衍的吩咐,当即抱拳而去。
“属下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到城内军营中,派人保护起来了。另外属下还从城中牢里带出来几个死囚,换上了衣服,安顿在那处大车店里。”
“苗、苗千总!”
这时刘衍从后堂走了出来,看着胡友祥的背影,对苗绍说道:“连夜审问,让他将灵山卫上下勾结士绅的官吏名单说出来,不问手段!”
“都是一样的,除了我们手中的耕地,这灵山卫各处哪里还有多余的耕地可卖?”
此时沈久卫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说道:“既然如此,大人准备如何做?”
说完,刘衍一把将礼品堆推倒,扬长而去。
“如今天下剧变,光是我灵山卫上下,贫苦军户就不下千万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要是国家都亡了,你们给我再多的银子有个蛋用!”
沈久卫此时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原本还以为刘衍只是借着屯田的事情来索要钱财,可是今日一见,却发现刘衍竟然真的要推行军屯!
“那怎么办??”
“快!!快去叫人!”
众人纷纷举杯,喝完之后,沈久卫说道:“今日酒宴,操守大人盛情难却,只是不知所谓何事?我等小民,听说操守大人准备大兴军屯,不知可有此事?”
可是现在灵山卫已经没有可开垦的土地,刘衍又如何大兴军屯?自然是让侵占军屯的人,将入口的肥肉再吐出来!
两名新军将士冲上来将胡友祥五大绑,不顾其挣扎、求饶,直接将胡友祥押走了。
“跑了两个大头兵,没事吧??”
刘衍说了声好,然后便坐到了主桌正位,苗绍也站在刘衍的身后侍奉着。胡友祥则是跑前跑后的去张罗酒宴。
几个黑影从大车店外面的树林内闪出,飞快的冲向店外的院子。片刻之后,那几个黑影便纷纷翻墙进入院子内,没过多久便有火光从里面燃起。
沈久卫淡淡一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份礼单,单手递给刘衍,说道:“一点小意思,请大人笑纳。”
沈久卫顿时大笑起来,说道:“操守大人的意思是,用我们的银子买我们的地?”
“其中那个沈久卫侵占的最多,二十多个最大的士绅豪族,便侵占了十数万亩耕地!”
苗绍感动的说道:“大人放心,那几个小子机灵得很,都是我手下的夜不收,不会有事的。”
次日一早,夜不收出身的苗绍便被刘衍派了出去,带着麾下亲卫营的一队夜不收前往灵山卫各处,开始暗中调查军屯耕地被士绅侵占一事。
此后一连四天,刘衍都偃旗息鼓,沈久卫见状也不禁放下心来,认为刘衍并没有什么手段,充其量也就是脾气暴躁了一些,奈何不了自己。
刘衍思索了许久,然后看着手中的证据账簿,冷声说道:“正所谓快刀斩乱麻!本官原本想要徐徐图之,尽量少树敌,可是却事与愿违,这些士绅与灵山卫上下的官吏已经结为一党,趴在军户百姓的身上吸血,已经没有与之和解的可能了,必须以雷霆手段彻底清除!”
“另外城外那几个证人怎么样了?”
“有,被属下安顿在城外的一处大车店内,有两个夜不收兄弟看守着。”
随后其余一众士绅也纷纷“慷慨解囊”,三两、五两的散碎银子放在桌子上,一旁的苗绍见了怒气冲天,要不是担心坏了刘衍的大事,现在就恨不得将这些士绅暴打一顿。
两名新军夜不收“惊慌”的从屋内冲了出来,大喊大叫的冲出院子去“找人”了,那几个隐藏在周围的黑影没有阻拦,待到两名夜不收趁乱跑掉之后,那几个黑影便继续放火,很快整个大车店便被大火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