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目光闪躲，呼吸不匀，伸手想去推木窗，却忽然又被秦亮拥住了后背。她的手放在木窗上，终于没有掀开。
在侍卫的安排下，秦亮住进邸阁外面的一间厢房。他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破烂脏污、全部塞进一个行囊包袱里，接着吃喝了一顿。
秦亮沉默片刻，说道：“总算是有惊无险。”
秦亮寻思许久，一时好像还真拿郭淮没办法，只能自己强忍下一切情绪。
“卿外姑公也有苦衷。”王氏一面说，一面忽然转头看了秦亮一眼。
过了好一阵后，秦亮忽然想起了、此前尚在秦岭中时的一件小事，便是熊寿清洗那个水袋的场景。紧接着，战场上、逃亡路上的许多片段，本来以为可以淡定面对的血星、生死场面，纷纷扰扰地闪过，此时他才仿佛一下子释放了情绪。
听郭淮的意思，应该只是担心亲戚之间的关系、怕秦亮到王家说坏话，所以才让王氏出面安抚。
王氏松出一口气，便微笑道：“能再看到仲明，我们都很高兴。”
而且郭淮暂时没回来，又是王氏迎接他，不过这会身边有两个侍女。
开阔平坦的大地上，长安城的宫阙楼台、驰道大街尽在眼前。秦亮再次来到长安，感受与上次已大不相同，不再觉得长安人气冷清，反而有一种重回人类社会般的感受。大概只有在群居的地方，才有容易得到的食物饮水、比较舒适的生活环境、不会随时面临生命威胁的安全感。
他刚进城门，便站在城中，回望四周，颇有感触地深吸了一口城市的气息。
至于官场上的事，看起来郭淮已经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事情有点复杂，而且曹爽做事不太靠谱，郭淮与秦亮应该都心里有数。
秦亮忍住恼怒、总算没有发作，他说道：“幸得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性命。”
“不用清洗了。”秦亮招呼道，“接下来走傥骆道，不走小路。”
“你们下去罢，不必送汤水进来。”王氏挥手道，接着对秦亮道，“我们去阁楼，我有话与卿说。”
及至傍晚，居然有人来叫秦亮去内宅用膳。他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回到了那座庭院，顿时有种恍惚的感觉。
几个人到了厅堂，侍女们也退下了，气氛顿时变得沉默而难堪。王氏终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仲明什么时候回洛阳？”
秦亮道：“让外姑婆担心了。”
秦亮只得打开小房间的门闩，快步走到楼梯口，然后下去了。厅堂里一个人也没有，侍女们或许以为、王夫人在说什么密事，没人敢进来。
等厅堂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郭淮才沉声道：“事情都过去了，仲明能活着回来，少不了功劳封赏。”
来到阁楼上，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前王氏似乎准备了很多开解秦亮的说辞，这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亮走在后面，不禁多看了王氏几眼。王氏穿着柔软的绸缎长袍，夏天的料子很薄，秦亮顿时觉得、她的身段保持得可以。她走路的姿势很端庄，但因为腰殿比例、迈步时会自然而然地扭着。王家人的皮肤好像都生得白，王氏挺拔的脖颈上肌肤十分白皙。
两人遂一前一后，往上次吃晚饭的地方走。上了台基，跨进门槛，他们接着走上木楼梯，上阁楼。
他忽然想起暗骂郭淮的事，如今人就在面前，他心中不禁浮现出了更具体的细节。
“快走！”王氏催促道。
秦亮点头道：“有道理。”
秦亮刚想说话，却察觉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这时郭淮阔步走进了门。秦亮便没再说话，随口起身向郭淮揖拜。郭淮见状，眼睛里顿时闪过些许笑意，似乎对秦亮的礼节感到很满意。
郭淮道：“我们在傥谷中说过，仲明吃得惯太原口味，可以叫汝外姑婆多做几顿吃。”
秦亮道：“外姑公不嫌我吃得多，那仆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郭淮听罢会意，“哈哈”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