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秦川之中,夕阳早早便会被大山挡住,在这个时辰大概天都快黑了。但在长安城的厅堂内,还有残存着最后阳光、斜照进来。
光线已不强烈,但气温好像比中午艳阳高照时还要高,被晒热的地面往上渗热气,有点闷热,三人都有点汗涔。
跪坐在上位的郭淮,目光锐利,仍是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似的。但秦亮只相信物理规则,便犹自在那里吃肉与菜羹,吃得津津有味。别说,外姑婆做的确实挺味美。
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外姑婆王氏的脸微红,眼睛会有意无意地看秦亮一下。不过郭淮有点无视她,注意力主要还是在秦亮脸上。
郭淮终于主动说道:“傥谷那段路本就很难走,我一得到消息便即刻拔营,仍是差了时间。我军赶到太白门附近时,兵马疲惫、行伍不整,在与费祎争险大战,险些落败。”
他稍作停顿又道,“若非马述违反军法,此役断不会如此艰难。临阵脱逃,乃军法大忌,我已经斩了。”
秦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余光从外姑婆脸上扫过,他说道:“很多事不过是一念之差,过去的事,外姑公就让它过去罢。”
郭淮顿时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头道:“仲明确实是个明白人。好,我们不提也罢。”
秦亮心道:不然的话,现在还能怎么办?
郭淮先吃完了饭,放下筷子,便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起身的秦亮,便一边做着手势,一边道:“仲明继续吃,不用管我,别客气,就像在家里一样。我还有点事,让汝外姑婆与汝说说家常话。”
秦亮点了点头。
秦亮却放下了筷子,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臂,挥了一下双袖,手放到前面。
秦亮顿时瞪着眼睛,心里有点紧张。但片刻后他才醒悟,王氏不可能在厅堂上拿出来,虽然袍服交领比较宽大、又没有扣子,其实很容易拉下去。
秦亮本是顺着王氏的话、为了安慰她,说完又忽然觉得话有问题,便又道:“仆本无不敬之心,实在是一时昏头。秦川中发生的事,我之前有些恼怒。但静下心来一想,我也明白,此事与外姑婆没关系。我对王家人也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觉得你们就像亲人一样。”
王氏道:“我也知道仲明不是那种人。刚才卿说一念之差,我也懂的,年轻儿郎哪能不犯错?”
秦亮点头道:“仆已离家数月,想尽快回去。”
秦亮顿时转过头,两人对视了一会。他寻思,令君确实不在乎他找别的妇人,但王氏不一样。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秦亮转头看她,其实王氏仍然颇有风韵,主要是气质很好,做琐事、吃饭也是慢悠悠的,不慌不忙。
王氏见状,轻声问道:“仲明见了大将军后,立刻就要回洛阳吗?”
过了一会,王氏便轻声道:“汝外姑公去年底才新纳了个妾,每天一回来就去找她。若非仲明在这里用膳,可能一整天都看不到人。”
王氏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小声说道:“反正已经错了一次,再有最后一次何如?”
秦亮怔了片刻,忙道:“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