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我把料头和汤头弄好,您只要再雇两个人帮忙卖面即可,倒是不必再招厨师了。
聂南舟低下头,用指腹按了按湿润的眼角,“好,妈妈都听你的。”
眼见着天色还早,聂慈又准备了红油肥肠的料头,肥肠事先卤过,香料的味道早已浸润至每一寸,再加上刚出锅的红油,这样的口感谁也抵抗不了,就连口味清淡的聂南舟也吃了好几块肥肠。
往常晚上来面馆的人不多,聂南舟过了下午便会关闭店门,但聂慈炒制出来的料头味道极其诱人,吸引了不少顾客,母女三人忙到天色黑透才回家。
此时飞云阁还在营业,管云坐在沙发上,曲起指节轻叩桌面,他瞥了眼近前的厨师,问道:“那个年轻女人真是聂南舟的女儿?”
厨师忙不迭的点头,他边擦拭额角的冷汗,边道:“聂南舟的长女是个哑巴,因为说不出话来,很少出现在外人眼前,谁也不知道她的厨艺这么好。”
管云气得浑身发抖,他的本意是想给聂南舟一个教训,让她别再跟雪依小姐作对,现在她女儿掌勺,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把人挖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厨师猜不到新老板的想法,他深深吸气,大着胆子问:“老板,我明天早上来上班吗?”
管云看见这个蠢笨的厨师都觉得心烦,他冷笑一声:“既然聂家有了新厨师,你也不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6211462的营养液~
第104章 哑巴玉雕师(四)
厨师离开聂家餐馆后,聂慈每天夜里会烧制料头,她的厨艺堪比国宴大厨,做出的雪菜墨鱼面和肥肠面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味,没两天便在高新区打响了名声,顾客愈发多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管云气得眼前发黑,却没有别的办法。
这天聂慈正在家里琢磨高浮雕刀法,还没等她动手试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走上前,透过猫眼朝外看去,发现是一名俊朗斯文的青年,他面容白皙,五官精致,那双眉眼隐隐与聂南舟有几分相似,除了魏叔延还能有谁?
聂慈把门打开,神情淡漠地望着魏叔延。
魏叔延从来没把这个哑巴放在眼里,他开口问道:“她们人呢?”
聂慈没有吭声,说实话,她和聂渔晓抱有同样的疑惑,当年聂延被魏振远带走前,分明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难道十年可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吗?
“我倒是忘了,你一个哑巴不能回答。”
魏叔延眸底蕴着深浓的恶意,他心思连转,觉得自己不该放过这样的机会,要是能在聂家找到雕刻笔记,他也不必再在聂南舟母女身上浪费时间。
想到此,魏叔延作势要推开聂慈,他抬手按住女人的肩膀,推了……但没推动。
青年不由皱起眉,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许,但聂慈却仿佛一尊石雕似的,牢牢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让开!”魏叔延沉声呵斥。
聂慈扫也不扫他半眼,砰地一声阖上房门,将魏叔延阻隔在楼道里。
“你是疯了不成?一个哑巴还敢这么胡闹,当心我让聂南舟把你赶出去,届时像你这种没用的残废只能流落街头。”
魏叔延本以为自己的威胁能够吓住聂慈,哪曾想这个女人软硬不吃,完全不打算将他放进门。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雪依雕琢玉料的神态,无比专注,仿佛整个人都融入玉雕之中,这样的她让魏叔延格外欣赏,同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满足雪依的心愿,亲手将聂家的雕刻笔记交给她。
在门外等了两个小时,聂南舟母女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何缘故,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无奈之下,魏叔延只好转身往下走。
聂慈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恰好看到了青年离去的背影。
魏叔延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号码早就被聂慈拉进了黑名单里,除非换号,否则他根本联系不上养母和养妹。
直到魏叔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聂慈才回到工作间。
如今的她已经掌握了最基础的留青竹刻,也就是平雕,现在她打算学习高浮雕法,这种雕刻法门要比平雕更复杂,对匠人的要求极高,下手必须稳当,眼力也不能差,不然很难做到镂空的效果。
聂慈在工作室内一遍遍磨练着自己的刀工,在不断的失败中,她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汲取经验,将各种刀法都牢牢印刻在脑海里,即便短时间内无法融会贯通,假以时日,聂慈肯定能成为华国境内最顶尖的雕刻大师。
竹料不同于金玉象犀,天生透着几分难言的清雅,因而竹料的成本虽然不高,但品相上佳的竹雕价值却不菲。
今日聂慈没有选择竹节雕刻,反而挑了一块竹根,竹根色泽暗沉,放在手里颇有分量,她眯眼端量着竹根上残留的瘢痕,觉得与松枝颇为相似。
垂眸思索片刻,聂慈抿了抿唇,直接下刀,先将竹根内部掏空,而后又打磨出大小适宜的竹盖,严丝合缝的扣在上面。
聂慈也是心血来潮,才会做这么一只竹壶。
有了基本的雏形后,她也不着急,拿起修光刀不紧不慢地打磨形状,按照雕刻笔记中的法门,以高浮雕法在竹根表面雕刻出相应的花纹,仅用了寥寥数刀,松树的雏形便显露在外,配上竹壶的形状,更添几分雅致。
转眼又过了三天,聂慈终于雕好了这只竹刻小壶,聂渔晓小心翼翼地把竹壶放在掌心,生怕一个不察,摔坏了精巧绝伦的艺术品。
闵茜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瞧见聂渔晓的动作,难免有些眼馋,催促道:“让我看看竹壶。”
“我还没看完呢,你先等会。”
聂渔晓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块放大镜,一寸寸的观察竹壶,她震惊的发现,竹壶的表面被打磨的尤为光滑,只用肉眼,看不见任何瑕疵。
好不容易等她瞧完,闵茜茜忙不迭地接过竹壶,边观察边拍了几张照片。
“渔晓,这只竹壶卖不卖?我家里有渠道,保准能卖出高价。”
聂渔晓摇摇头,“我姐暂时没说要卖。”
顿了顿,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这只竹壶雕刻的水平很高吗?”
闵茜茜正色颔首:“岂止是高,聂慈姐的技艺并不逊于我三叔,他整整玩了三十年的竹雕,做出的成品仍比聂慈姐逊色些许。”
聂渔晓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上次我在雕刻交流群里被骂的可惨,要是把竹壶的照片发上去,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