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上是广东以及其他地方的认契方式。
朱大嫂听得满脸纠结,原本她只是想着让邓允珍这个妯娌帮忙把她的儿女安排到县城工作,哪怕只是在饭店当个服务员,那也是有工资拿的人,当然比在家耕田种地强。
此时朱大嫂的眼睛如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不断的放射着光芒,她迫不及待的问道:“阿珍,你说的是什么生意啊?一个月真能赚到这么多钱?”
本来,今年的族会,邓世荣想提议重修那耶小学的,但想到族人们在重建祠堂上刚出了一大波血,确实应该让族人们先缓一缓,等春运结束客运公司的分红发下来了再说。
“满叔,我们知道了!”
毫无疑问,等开吃的时候,邓允珍的手艺受到了所有朱家人的好评。
还有修路、建桥、修河坝等等,这些项目都要提上日程了。
邓允珍摇头道:“不辛苦,洗菜切菜都有大嫂二嫂她们帮忙,我就简单炒一下菜而已。”
自从分家之后,朱家在过年的时候,也都是各过各的,从来没有集合起来过年。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到桌底下握着她的手。
邓允珍微笑道:“不用谢,你们几兄妹要是都想做的话,那就先商量好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去,比如说谁到县城去摆摊,谁在乡镇摆摊,都提前划分好,这样就不用兄妹之间抢生意了。”
现在距离大规模前往广东打工还有几年时间,而山心村这边很显然就不知道去广东打工会这么赚钱。
“……”
甚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邓世荣还想在村里建风格统一的别墅。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后面这些大项目,目前还不用这么急着上,至少得给村民们一点发育的时间,不能手头上刚有点钱了又上一个项目把大家榨干了。
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大哥也抛开顾虑,问道:“阿珍,说到做生意,咱家没人比得上你,你觉得他们几个适合做什么小生意?”
不管做什么都行,总好过在家里跟着我们过苦日子。”
因此,现在别说是乡镇的圩市没有虾公籺卖,就连县城也同样没有虾公籺卖。
所以,一个月赚个两三百块钱,确实是有希望的。”
朱二哥有着和大嫂同样的想法,现在见大嫂愿意打头阵,他也就不急了。朱二嫂看了大嫂一眼,她没有大嫂这么厚的脸皮,人家才刚嫁过来几天呢,就开这样的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小冬儿有些闷闷不乐的问道:“那大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啊?”
论做生意,别说是他们朱家了,就是整个松旺乡,恐怕都找不出做生意比邓允珍娘家厉害的。
这话一出,朱俊杰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觉得大嫂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话,阿珍才刚嫁过来呢,给她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是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这不是为难人吗?
这话听得几个小辈连连点头,一个个都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因此,听到邓允珍这么一说,朱大哥朱大嫂、朱二哥朱二嫂以及朱家的一众小辈,都是大吃一惊。
邓允珍虽然觉得大嫂提出的要求有点突兀,但她刚嫁过来几天,对于朱大嫂的性格与为人并不了解,反正到目前为止,朱大嫂在她面前表现得还是挺热情的。
可以这么说,九十年代的博白农村,只要不读书了,又还没结婚的,不管男女,有没有满18岁,百分之九十九都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到广东打工了。
这倒不是邓世荣着急,而是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1987年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全县一下子就掀起了集资建校的热潮,集资总额超过了千万,在县城以及各个乡镇建成了不少的教学楼与宿舍楼。
而集资建校,首要的目标自然是那耶小学,邓世荣打算把那耶小学这所村小建成全县硬件设施最好的小学之一。
简单来说,你信哪位神仙,你就找哪位神仙起福,让衪保佑你。
这脱契也挺讲究的,需要请这方面的先生过来主持,有些人脱契需要准备三牲(鸡、鱼、肉),有些人脱契需要四爪齐全(猪身上各个部位都要有),总之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情。
一只虾公籺卖个两分钱,在县城一天卖个一千只应该不难,那就有二十块钱了,而这东西的成本,绝对不会超过十块钱的,所以一天赚个十块钱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直接就朝刚嫁过来几天的小儿媳开口,这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邓允珍微笑道:“这当然是真的,我们那耶邓氏在县城成立了一家客运公司,有几十辆大客车跑广东,对于广东那边的发展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现在去广东打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那边给的工资确实够高。“
按照迷信的说法,五行不足的人须吃契爷或契娘饭补回来,才会健康成长,才能长命百岁。
认人为契的,这个跟其他地方也有一些区别,不过总体来说差不多。
朱二哥接话道:“那边的工厂工资高,但想进厂工作也很难吧?如果进不了厂,那工资再高也没用啊!”
虾公籺,在后世只要是博白人,就没有不知道的,无论是县城还是乡镇的圩市都有卖,这玩意可以说是很多80后和90后年少时吃得最多的一种小吃,是他们成长的道路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珍贵记忆。
朱俊杰见自家老婆轻轻松松的就化解了大嫂这个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邓世荣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小冬儿,你大姑姑她已经嫁人喽,以后她要跟婆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不回我们家吃团圆饭了!”
一般来说,出去赶圩就没有不花钱的,就看花多花少的问题了。
张秀萍安慰道:“你好好吃饭吧,大姑姑后天就回来了!”
朱老太太、朱大嫂、朱二嫂她们的厨艺跟邓允珍比,那真的是差远了,朱家人确实是平生第一次吃到味道这么好的团圆饭。
松山乡,山心村。
其他人也都以一种既期待又忐忑的眼光看着邓允珍。
把菜全部做好,邓允珍正在洗手盆那里洗手的时候,朱俊杰屁颠屁颠的凑过来,一边帮忙解围裙,一边嘿嘿笑道:“老婆,今天辛苦了哈!”
与其到县城工作,还不如到广东那边打工呢,那边随便进一家工厂一个月都能拿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除了供契爷以外,还要还福。
朱旺和朱盛兄弟是既期待又不好意思,他们也觉得母亲的做法有点急了,而且问的对象应该是满叔而不是满婶。
所以,邓允珍闻言也没有多想,回答道:“大嫂,给侄子侄女们安排一份工作,对于我来说确实不难,但我其实不建议他们到县城工作,因为县城的工作工资都不高,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钱。
如果在乡镇的话,平时的生意可能不怎么好,但到圩日的时候,卖个一两千只应该也不难。
朱俊杰把解下的围裙放到一边,嘴上抹了蜜似的夸赞道:“你这可不是简单炒一下菜,你这是化腐朽为神奇,把这些配菜烹饪成美味的佳肴,我们今年可算是有口福了,长这么大过了二十几个年了,恐怕就今年的团圆饭能吃上最好吃的饭菜。”
朱大嫂满脸惊讶的问道:“阿珍,你说的是真的?去广东打工,随便进一家工厂,一个月都有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在后世,哪怕是处于最低层的农民工,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那一天赚个两三百块钱都不是难事,但在如今这个年代,一个月能赚两三百块钱,对于农村人来说就是真正的大生意了。
邓允珍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声一点,等会妈听到了可就不高兴了。”
“谢谢满婶!”
吃契爷或契娘饭还有个讲究:是男孩须认契娘,是女孩则要找契爷。先找人物色好“命相”相属的成年男女,然后买礼物上门求米,如果同意的话,今后就有了契爷契娘契儿契女的名份,一生一世都必须经常走动。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虾公籺毕竟是油炸的东西,而这个年代的农村除了少数人家以外,大部分人家都还极其缺油,谁会吃饱了撑的拿油去炸虾公籺啊?
朱俊杰补充道:“比如说我们松旺乡的圩日是三、六、九,而隔壁龙潭镇的圩日是一、四、七,东平镇的圩日是二、五、八,在乡镇摆摊就可以每天赶一个圩日,这样做虽然辛苦了一点,但客流量也是最大的,赚得肯定比在县城摆摊还要多。”
而起福也不是统一的,有些人在阿祖公厅起福,有些人在土地伯公那里起福,有些人在华光大帝那里起福,甚至还有些人在那些“大师”面前起福。
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听得朱家人心中都是激荡不已。
除了做这些事情以外,还有每年年底的助学会兼族会,也是要开的。
而且,除了购买家里用的必须品以外,做父母的肯定还要给孩子们带点小零嘴,比如买点水果或者糖果饼干之类的回去,让他们花个一块几毛钱去给孩子们买零嘴或者会不舍得,但只是花个一毛几分钱的话,大部分父母都是舍得的。
此时,见大儿媳提出的问题被小儿媳完美解决了,朱老太太心中松了口气,笑吟吟的说道:“阿珍,先别说了,快点吃饭吧,等会菜都凉了。”
邓允珍应了一声,然后便继续享用起她亲手做的各种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