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永镇云南
尚书台的位置就在昭明宫的前朝,在垂拱殿的西南方向,与垂拱殿东南的三司使正好左右相对。
在女官传召之后,正在尚书台值守的两位宰相,张昭、张纮立即快步走进垂拱殿。
两人见到孙策便立即拱手行礼:“拜见陛下,恭问圣安。”
孙策摆了摆手说道:“免礼,给两位宰相赐座。”
待两人入座之后,孙策便对一旁的女官说道:“将这封士燮书信转呈两位宰相。”
张昭、张纮先后迅速扫视一眼书信内容,但神情却大不相同。
张昭不动声色,庄重肃穆。张纮则眉头微蹙,稍有怒意。
这是因为两人虽然都是宰相,可负责的方向却略有不同。
张昭负责礼仪、制度修订,以及宰执四方宗藩诸侯。
而张纮则负责更加具体的政务,比如修建水利、整饬道路、安定郡县、重整户籍等等。
要知道,至今开元二年,朝廷终于稍微积攒了一点府库物资,准备进行基建,整饬阡陌,开凿运河以及通渠灌溉了。
应该说殿内几人都非常清楚,要破雍闿、孟获易也,要镇永昌却难也。
而永昌既在益州郡之西,道路壅塞,与蜀隔绝,雍闿轻易便能闭境阻塞王命。
斫木坚刚,性委曲,高不至二丈。
永昌一个郡,就算蛮越蜂起而叛,叛军青壮的规模也不会比吕蒙、甘宁等人所统率的三万宋室精兵多出多少来。
朝廷若是对夷人部落征收高达三丈的斫木三千根,就算是杀了夷人们,夷人们也拿不出来。
刘协、刘备等汉室遗民,其实就在永昌郡这里。他们抵达此处,已经跟大地的蛮夷起了冲突,但仍需要继续向南开拓,才能离开汉疆。
仅当地的道路阻塞,疆域封闭,就是一个难以克服的问题。
而南中之路格外阻塞,这也是南蛮易败、难治的根本。
别看南蛮的叛乱兴师动众,声势壮大。
而士燮的这封来信,显然打断了张纮的各种部署。
三万宋军,可谓政治目标明确,万众一心,只求击破蛮夷,建功立业。
所以孙策说道:“士燮曾去信劝其放弃叛乱,然雍闿回信言,盖闻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天下鼎立,正朔有二,汉、宋并存,是以远人惶惑,不知所归也。其桀慢如此,可见其叛逆之心已然不可阻挡。”
但诸葛亮对南中叛乱束手无策,却并不意味着孙策也没有什么办法。
“然其仆夷越,背本就末。今陛下神武天资,顺天应时,允执其中,自当星流慧扫,清除宇内。此辈宵小,趁衅而起,诛之易也。然治永昌,却难也。“
这么说,或许寻常人难以理解雍闿究竟有多高名望。
于是夷人们纷纷追随雍闿为乱。
“真正为朝廷心腹大患者,实乃南中之豪族,其盘踞郡县,不奉节度,影响数万百姓。而朝廷王师不可久驻于此,故而王师一撤,其必复叛为患。”
战争可不仅仅是人数多少的比拼,更重要的是双方政治意志的较量。
出了城邑和官道,就到处是不受朝廷掌控的南蛮、鬼教之众。
所以在张昭说完之后,孙策开口:“南蛮叛乱,此非平不可。孤会令吕蒙、张任、甘宁、法正、李严、贺齐等将率师三万,入平南中。”
这个局势下,张昭先开口,说道:“刘协、刘备若立足南疆,站稳跟脚,必然会常始野心勃勃得向北图谋中原。但这并不足以为患,只要宋军击败关羽,斩首数千级乃至斩首万余级。汉室遗民就会认清现实,继续向南逃离。”
道路,是所有问题的一个重要掣肘。
可就像此前的巴中形势,汉人一旦动了真格,出动重兵前来镇压他们。
雍闿名声主要是在汉人中间,夷人不愿跟随雍闿,于是雍闿便使孟获对夷人老叟说:“官欲得乌狗三百头,膺前尽黑,螨脑三斗,斫木构三丈者三千枚,汝能得不?”
永昌郡,这是汉室在最西南的一个郡。如果说越巂太守是去郡八百里而不得入的话。
孙策待两位宰相看完书信,乃开口问道:“二位如何看待士燮所言,永昌大族雍闿联络士燮、刘备准备叛乱之事?”
雍闿这个人,看似岌岌无名,其实这是益州大姓,尤其是在永昌影响深远,骄横无羁。
后世著名的蛮王孟获就是辅佐雍闿发起的叛乱。
孙策微微颔首,现在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当地豪族的影响力,显著的超过了宋庭。
给個参照,就立即形象鲜明起来。
结果士燮信重所言,南中再起变故,将使张纮的这些宏伟规划都大打折扣。
这一点,其实不用张昭多说,孙策也很清楚。
倒不是孙策比诸葛亮才能还有更强,而是他多了后世两千多年的政治智慧。
这都将增强张纮的权威,并造福百姓,给他留下贤相的各种美名。
不论汉室、宋室,都难以实际统治此地,只拥有当地各县城邑的控制权。
张昭乃说道:“自汉失其德,天降丧乱,奸雄乘衅,天下切齿,万国悲悼,臣妾大小,莫不思竭筋力,肝脑涂地,以除国难。而雍闿将军世受中原恩信,以为当躬聚党众,率先启行,上以报国家,下不负先人,书功竹帛,遗名千载。”
不然张纮也不必急于雄心壮志都铺在了这方面。
汉军大军的人数,甚至比他们整个部族叛乱的全部人口都多。
哪怕以诸葛丞相之才,击败孟获之后,其实也没有镇服南中。蜀国时期,南中叛乱,此起彼伏。
那永昌郡就几乎是悬于汉地之地,还在越巂以南数百里。
而与之相比,蛮夷可就太混乱了。
他们不仅仅是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甚至他们之间本身就在勾心斗角,比如雍闿的部下,很多人就不认可他的叛乱。
不然雍闿也不会死于部曲之手,被孟获接替。
击破他们,对宋庭而言,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任何大一统王朝面前,这种几万人的边疆叛乱,都是随手可灭的存在。甚至一个两百年的大一统王朝,这种战事不知道要经历几百场,可能都不足以列传,只在某位名将的事迹里随手记了一笔,不会超过二十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