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自由落体的阶段,贺言舒听到了身后那高昂兴奋的呼声。
贺言舒!睁眼!纪沉鱼喊道,贺言舒,看看下面!
贺言舒当然不敢睁,时速两百公里的降落,他要是睁眼,万一视网膜脱落了怎么办?身为医生,他担心的都是这种小概率的意外。
不过这种担心很快被刺激感所取代,贺言舒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肾上腺素的急剧攀升,连日来的压力以及与梁溪的不愉快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觉得自己就是只飞鸟,自由地在蓝天下翱翔,一点拘束也没有。
六十秒自由落体的最后一秒里,贺言舒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凉。他睁眼侧头,便发现纪沉鱼冰凉的唇覆在他的耳朵上,而那个小心翼翼的吻在他回望的动作下无意中被加深。
你...还没等贺言舒说什么,纪沉鱼便笑睨着他,腾出一只手熟练地打开了背后的降落伞。
你知道吗,每当我处于这种高空之上,就想大喊一万句贺言舒我爱你。纪沉鱼哑着嗓子,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贺:叫你别浪,你又在说什么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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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的白月光
贺言舒耳畔的风声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爱?时隔六年,他居然还能从纪沉鱼的口中听到爱这样的字眼。
仔细想想近段时间纪沉鱼的所作所为,还真有点像追悔莫及的样子。不过他是吃过亏的人,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纪沉鱼玩弄在股掌之间。
贺言舒冷淡道:当年还没报复够,还想接着来?纪沉鱼,我没看出你原来是个痴情种子,为了徐落能做到这种地步。
言舒哥......听到徐落两个字,纪沉鱼的眉头沉痛地蹙紧,仿佛对这个名字很抗拒,没有...我不是......
他的声音渐渐变轻,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传不进贺言舒的耳朵,更传不进他的心里。
降落伞缓缓下降,贺言舒垂眸看着底下泛青的草坪和五颜六色的滑翔伞,原本应该很雀跃的心情,变得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徐落,这个两人共同的禁忌,绕不开就只能触及,虽然明知一提便要引来沉默。
即使多年过去,贺言舒依然记得那个笑容纯净、眉眼温善的少年。一如早秋时节穿过金黄银杏林的第一抹阳光,又如暖冬天里静静落下的最洁白的那团初雪。早逝的事物总会被人神化,进而塑造成心里不可替代的模样。
那早逝的徐落,对纪沉鱼来说,就是那样一个,称得上白月光的人。纪沉鱼为他而来,又为他而离开,如今竟还想要再来一次。
徐落之死,他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只是无心之失,而且他以为纪沉鱼当年已经报复够了。
难道异国重逢,又勾起了纪沉鱼的恨意?
临近落地,贺言舒了然地说了句:纪沉鱼,原来你这么恨我。
纪沉鱼沉默收伞,安全着陆后仍站在草坪上,抱着贺言舒不撒手。他的力道越来越重,抱得贺言舒几乎喘不过气来,隔着跳伞服都能感受到他那紧实迫人的胸肌和臂膀。
纪沉鱼的动作霸道,声音却是轻柔又委屈:贺言舒,我不恨你,你可不可以也不要记恨我了?我那时候不懂事,说了很多错话。其实我不想分手的,谁知道你突然就走了,我整个人都懵了。重新遇到你,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我非常后悔,我一定要把你追回来,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贺言舒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无奈地淡笑道:纪沉鱼,撒娇卖惨这招对我没用了。
纪沉鱼身形一僵,唯有他才知道,贺言舒的这句话杀伤力有多大曾几何时,只要他稍微瘪个嘴贺言舒就会对他百依百顺,就算看穿他是假装的。
他松开禁锢住对方的手,再看向贺言舒时眸子里已经布满了阴翳,他语气低沉、充满警告的意味:为什么拒绝我?就因为梁溪?
贺言舒直视着他:没有为什么。你要知道,人和人一旦分道扬镳,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并不会停在原地,爱你或是恨你。我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交往了新的男友,和他在沙滩上捡贝壳、弹吉他。也许偶尔会想起你,但无悲无喜,只是对过去的一种缅怀,并不想把回忆再变成现实。
只要你还会想我,就足够了。纪沉鱼猛地握住贺言舒的手,贺言舒感觉到他掌心冒着冷汗,甚至在微微的发抖。我只要你还想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这样对我来说,你回心转意就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放手吧,不管你是还想报复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会再陪你玩下去。贺言舒抽回手,不再看纪沉鱼,往教练那边走。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对彼此都好。
纪沉鱼盯着对方决然离去的背影,空落落的手缓缓紧捏成拳。
放手?怎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他会让贺言舒知道,他所信赖的梁溪又有多么不值得。
纪沉鱼换下跳伞服,拿出手机,翻到梁溪给他发视频的那条信息。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深不见底,思考几秒后,对那人回了一句:[才看见,你唱歌很好听。]
贺言舒还在回家的路上,就收到梁溪给他发的消息:[言舒,回来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贺言舒看到之后很欣慰,其实他也有一肚子话想对梁溪说。刚刚跳伞让他心里积累的压力散去不少,纪沉鱼突然的表白虽然让他心绪很乱,却也让他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
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和梁溪心平气和地谈下去了,两人坦诚相待的话,无论什么矛盾都能解开。
他在家附近的路上买了束花,里面有梁溪喜欢的香水百合和香槟玫瑰,他不是无趣古板的恋人,知道生活需要情调和调剂。
打开门,梁溪已经在家里坐着等他,他笑着和梁溪拥抱,并把鲜花递给这位小男友:阿溪,送你。
梁溪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又尴尬的神情,他伸手接过,讪讪笑道:言舒,怎么又破费了,这花不便宜吧。
嗯,是不便宜,但是送你的一定要是最好的。贺言舒道。
嗯嗯。梁溪转了一圈,找了个适合的位置把花束放好,给贺言舒拉了把椅子道:坐吧。
好。贺言舒和他相对而坐,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你想对我说什么?
那个。梁溪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以前你说过,我心里有任何事,都可以对你说的,还算话吗?
贺言舒微笑:当然算话,我说过我虽然是你的恋人,但有些时候也可以是你最知心的朋友。
嗯,那我说了......梁溪咽了下口水,拉住贺言舒的手,抬眸对他求助般道:言舒,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纪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