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舒的微笑僵在脸上,几乎无法直视面前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睛。
他保持着被梁溪握紧双手的动作没有动,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没有说话。
这漫长的三分钟,在梁溪看来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弥补,便听见对方那温润的嗓音:挺好的。又过了几秒,那人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恐怕没有办法和你继续相处了。
说完这一切,贺言舒便起身整理衣服行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一个箱子。
言舒,你怎么突然生气了?我又没有说要和他在一起,你收拾东西是什么意思?梁溪起身去拉他,自己脑袋也乱了,我只是说自己对他有好感,好感而已,没有一定要一个结果。而且,而且我和他也在一起不了,你干嘛翻脸啊。
这屋里的东西都是贺言舒购置的,贺言舒就带个箱子怎么能行,要走也是他走。
贺言舒却无心听他的诸多解释,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很奇怪,他竟然没有过多的愤怒,心里除了冷静还是冷静,甚至好像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刻也不想多留。
他最后看了梁溪两眼,终是什么也没说,带上门就下了楼。
说什么呢?争辩或是诘问都是他最讨厌的事,正是因为不想互相伤害,他才每每倾向于回避型的解决办法。
他什么也不想说,更什么也不想听。
晚上九点三十分整,纪沉鱼坐在总统套房里对着发光的电脑屏幕处理文件,听到门口房门被刷的滴的一声。
够准时的。他嗤笑。
作者有话要说: #纪沉鱼 火葬场蹦迪#
七夕快乐呀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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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为他设的套
那个,有人吗,是纪先生叫我来的。
梁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去,原以为屋里会有其他人,结果一抬头便对上纪沉鱼那张色若桃花的脸。
纪沉鱼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到了。
纪先生!我...我应该没迟到吧。今天有点事,看到章先生给我发的短信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之后我就马上赶过来了。梁溪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擦去薄汗。偌大一间房现在只有两个人,气氛说不出的暧昧,尤其面前这位还是他觊觎了几个月的人,叫他怎能不忐忑?
纪沉鱼却不似梁溪这般扭捏,一副看惯的样子,朝盥洗室抬抬下巴:先去洗澡吧。
啊?梁溪的眼睛突然瞪大,手足无措地看了眼身旁的浴室,被纪沉鱼的直接吓了一跳。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来都来了,不发生点什么说不过去。都是成年人,来酒店是干什么的心知肚明,他要是现在大惊小怪也显得太不识趣了。
而且像纪沉鱼这么忙的人,有着直入主题的作风,并不是让人完全无法接受。梁溪自我安慰了一阵,连忙应道:好...好的,我马上就去洗。
纪沉鱼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又唯唯诺诺的样子,打心底里觉得好笑。
他本来想收买几个路边的流浪汉,教训一下这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就算不把人怎么样,吓唬吓唬也好,可转念一想,贺言舒的人,其他人也配碰?于是只好亲自上阵。
纪沉鱼起身朝梁溪走过去,从桌上拿了个绒布礼盒递给他,笑意融融:这个送你,打开看看?
啊,送我的?梁溪受宠若惊,他轻轻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那比鸽子蛋还大的祖母绿戒指后,两只眼睛几乎都在放光。
纪先生,这么珠光宝气的,我一个打工人,怎么戴得出去啊?梁溪表面上是在推拒,实际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纪沉鱼弯眸摇头,温声道:你的手指很好看,戴在食指上正合适。现在戴不了,以后能戴的场合可多了。
梁溪从纪沉鱼的话里,听出以后要带自己出去见人的意思,既害羞又满足。刚刚纪沉鱼叫他洗澡,他还有点不高兴,不过有了这个戒指,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梁溪道了声谢,拿着盒子欢天喜地地去洗澡,纪沉鱼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眸色凉薄得吓人。
梁溪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不先给点甜头,又怎么肯乖乖就范?
梁溪来之前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做起工作势必要等很久,纪沉鱼回到电脑桌前坐下,又回忆起下午和贺言舒的争执。
徐落......他的鼠标不自觉地挪到保存相册的那个盘,穿过几千张他和贺言舒的合影,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文件夹。
点开来,里面全是两个小孩子的合照,年龄最大也没超过少年时期。
徐落没能长大,永远停留在了少年阶段,而合照里的另一个少年,却已经长成了电脑前眉眼深沉的成熟模样,仿若两个断层。
落落大方。褐发男孩把练习书法的羊毛毡子铺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给脑后编了一绺小辫儿的黑发男孩看。
黑发男孩的眼睛大而无神,好像把他写的字看进去了,又好像没看进去。
被接到徐家的第五天,纪沉鱼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徐家父母没辙,只好叫自家儿子去哄他,好歹是同龄人,总比和他们有话说。
沉鱼的爸爸妈妈出去做生意,坐的那辆车侧翻了,出事了。沉鱼的奶奶去解决这件事,你要好好带他玩,不要让他哭。为了方便年仅六岁的孩子理解,徐母只能用最浅显的话解释给他听。
那他的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儿?徐落的声音从会说话起就细细的,像风吹过草丛那样轻柔。
他们去天堂了。徐母轻声道。
那时候徐落还不能完全明白徐母语气里的悲伤,但知道画本上说,天堂是一个去了就回不来的地方。人去了天堂,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纪沉鱼很可怜。徐落在心里对自己说。
落落大方。徐落又扯了张宣纸,弄得墨水都弄到羊毛毡子上了,还坚持把毛笔递给纪沉鱼,你写嘛。
纪沉鱼摇头,他不喜欢在纸上乱涂乱画,奶奶说墨水很脏,弄到手上洗不掉,还是铅笔方便。
这是四个字,第一个看起来很复杂的字,是我的名字。徐落指了指自己,我叫徐落。
同龄的小朋友之间互通了姓名,就算是亲近的第一步。纪沉鱼果然抬头看向徐落,扇了扇长睫:你很大方吗?
他不知道落落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大方是什么意思。大方就是会分享,分享就是sha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