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我没关系,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想你努力了这么久,替师父鞍前马后,尽心尽力,你得到了什么?你得到的只是他的视而不见!你难道真的甘心吗?”
颜明忌一双青瞳洞察得透彻,这番话明显动摇了对方的内心。
丹旻果然停下脚步,侧头问道:“你要如何帮我?”
……
晚上,玄晏结束一天任务回来,发现院里四处冷清,他师弟丹旻不见人影,师父也不在无时殿中。
他正纳闷两人都去哪了,忽然身后无刻碑里传来师父苍老的声音。
“是玄晏回来了吗?”
玄晏回头看去,不见师父声音,奇怪道:“师父,你在哪儿呢?”
“为师在石碑里,来,你进到碑里来。”
白瞿子的声音在召唤着他。
玄晏莫名其妙地走到无刻碑前,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到碑面上,问道:“师父,你在碑里面做什么?又要闭关?”
“玄晏,你进来就知道了。”那个声音仍旧催促着让他进去。
玄晏一时游移不定,他作为守时派的弟子,自然知道无刻碑中有一个时间之海,那是属于他们门派的禁地,他师父往常都是在无刻碑里闭关清修。
“师父,你不是说碑里乃我派禁地,只有身为时帝的师父您才能进去吗?弟子惶恐,不敢入内。”
“如今为师已将时帝之位传于你,你就放心进来吧,刚好有事想跟你私下交代。”
见他师父再三坚持,玄晏也不好违抗师命,他伸出双手去碰石碑,石碑的结界豁然打开,有双手将他猛地用力拉了进去。
石碑内部空间很大,四周空渺寂静,皆是白茫茫一片的云雾。
刚才拉玄晏进来的人已然无影无踪,他喊了几声“师父”,皆无人应答,心中越发纳闷,只好漫无目的地在时间之海里瞎走一通。
他越往前走,云雾越浓,回头一看连来时的路早已隐匿不见。
正当玄晏打算放弃,他忽地瞥见前方有个颀长的身影定定地站着,像是在等他。
“师父!你可让徒儿好找!”
玄晏欣喜若狂地跑上前去,谁知一上前,那抹身影又跑开了。然而他一旦迷路,那个身影便会再次出现,似乎有意引导他去往目的地一般。
如是几次,他终于拨云见月,一个巨大的实体建筑物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扇巨大的门,门前有位白发老叟在闭目打坐,正是他师父白瞿子本人。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徒儿找你好久了!”
玄晏一见师父,立刻欣喜若狂地跑到跟前呼唤他。
白瞿子眉头紧皱,面无血色,听见有人叫他,这才微微睁眼,看到玄晏后脸色大变,怒道:“玄晏?你来做什么!为师不是有令此处乃是我派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入吗?还不快出去!”
玄晏被师父这么一吼,顿时蒙了,他何其无辜道:“师父,明明是你叫我进来的呀!你说有事要跟我私下交代来着……”
白瞿子万分震惊地盯着他看,顿时醒悟过来,急忙伸手推攘玄晏:“不好,我们都中计了!你万不可待在此处,赶紧出去!快!”
玄晏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看着师父惊恐的样子,他心下也慌了,后退几步转身往出口跑去。
可是没跑几步,他就碰了壁。
一道黑色的铁栅栏不知何时出现在四周,将玄晏和白瞿子包围在一个大圈里头。
玄晏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身后忽地立起一杆黑色的旗帜,旗上有一‘玄’字。
而在他正对面的白瞿子身后亦是出现了如出一辙的东西,只不过旗子颜色为白色,其上有一‘白’字。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玄晏大惑不解地问。
白瞿子扼腕哀叹,懊悔道:“为时晚矣!晚矣!”
正在此时,有个洪亮的声音从朦胧的云雾中传来:
“两人进阵,一人独生。人员就绪,阵成!二位好好考虑吧,谁想出来,谁就去努力折断对方的旗帜,很简单对不对?哈哈哈……”
玄晏朝黑色栅栏外大吼:“谁在外面搞鬼!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有种给我出来!”
可惜那个声音消失了,任由玄晏怎么扯着嗓子喊都无济于事。
“玄晏,别喊了,没用的。”白瞿子劝道。
玄晏喉咙喊得冒火,干咳了一阵,疲惫地瘫坐在地,茫然问道: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搞明白呢,怎么就被关住了?”
白瞿子满面愁容地望着玄晏,解释说:“今日为师发现无刻碑有异状,于是匆匆进来时间之海查探,当时就看见一团魔气从头顶飞过,直往时间大门奔去。为师心料不好,马上打开护门结界,万幸的是及时关上了大门。”
“原来如此,还好师父您守住了大门,如是让魔族进去,必定为祸不浅!”玄晏听完松了口气。
“时间之门是关上了,可那魔头心有不甘,与为师对峙在时间大门外,还设下魔阵意图将我困住。此阵名为‘独丧阵’,也就是说在此阵中,两人无虞,一人必死。”
“难道就没什么方法破解此阵吗?”玄晏苦着脸,方才松的那口气看来还是松早了。
“别无他法。”白瞿子摇摇头,“为师气数已竭,是个行将就木之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玄晏,你出去吧,切莫耽搁了值守的时辰。”
“不!师父,徒儿怎能扔下你一个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我不做!”
“玄晏,你要明白你肩上的重担,你如果不出去,谁来更迭昼夜?”
“不是还有丹旻在吗?师弟他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若是我没有按时到岗,他一定会看着办的!”
玄晏是头牵起不走,拉着倒退的犟牛,任凭白瞿子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你要气死为师啊!”白瞿子气得差点断气,“你任务重大不可推卸,要是不出去,就是陷天下于不义,我白瞿子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弟!”
“师父!!”
玄晏当场给他跪下,“您养我育我,深恩厚爱,如何能负?我若踏出这个阵而害了师父,那徒儿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场面一度僵持,直到三天过去之后,白瞿子用刀架在自个脖子上威胁:
“玄晏,你再不走,为师便自行了断,此阵自当瓦解,你出去为师也是死,你不出去,为师也是死,你做个选择吧。”
“这算什么选择!这算什么选择!”玄晏眼泪夺眶而出,捂着脸痛苦不堪,“师父,我听您的,我出去还不行吗?”
玄晏霎时崩溃,一掌过去,拍断了白旗旗杆。
他身后的黑栅栏倏忽不见,独丧阵失效,白瞿子在同一时刻倒地不起。
在弥留之际,白瞿子将一块雕刻着白驹形状的印章交给玄晏,并道:“好徒儿,真是为师的骄傲,收好这个信物,为师怕是不能再陪你了……还有丹旻,千万盯紧他,别让他走错了路……”
玄晏接过白驹印章,向师父总重磕了三个又三个响头,咬牙发誓道:“师父,玄晏一定揪出害你的人,不报此仇,我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