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骂道:“呸,你就净胡扯吧!小道士,你切莫听他瞎话,这疯子从没个正经!”
“我不会的。”
柳兰溪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照见了在他们身后悠闲踱步的朽月,半湖秋波一漾,向她投以一个销魂的媚眼。
朽月脚步一颤,略微愣了愣神,心想难道这小子刚才是在勾引她?
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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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尘观庭前蹲着一只大白鹅,见有人进来‘鹅鹅’地叫了两声,扑嗒扑嗒拍着翅膀高兴地跑到柳兰溪跟前用脑袋蹭了蹭他。
“大呆,你上一边玩去,今天就别闹我了。”柳兰溪命令道。
大白鹅见主人不理睬它,停在原地落寞了好一阵,最后决定把气撒在别人头上,不由分说地用扁喙拼命去啄在一旁无辜的竹扫帚,如此才泄了心头不快。
“欸,这大肥鹅是你养的?本道君好久没吃肉了,这鹅肉用来下酒我看是再好不过!”陆修静打起了白鹅的主意。
大呆鹅吓得后背一凉,瞬间跑得没影。
“道君,‘修道者酒肉不宜多贪’这可是你说的,这本书上记着呐。”柳兰溪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本《陆崇道论》,精准地翻开某页某段某行指给陆修静看。
陆修静自己写了什么早就忘光了,经柳兰溪这么一指,这才讪讪地点头:“噢,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是不能贪,得忌口……哎呀,小后生,你把我写的书都给读得烂熟了呀,有前途!既然读完了,那肯定是受益良多吧,那你对这书有何见解可否说来听听?”
柳兰溪抿唇一笑:“呵呵,恕晚辈直言,道君撰写的书乃当世绝品,不可多得的佳作。”
“哦?有这么上档次吗?”陆修静掩嘴偷着乐,准备洗耳恭听。
“《陆崇道论》通篇皆是精华荟萃,辞藻斐然,一词一句落笔荡气回肠,字里行间所蕴藏的理义发人深省……”
陆修静听到如此不遗余力的吹捧有些飘飘然,然而柳兰溪话锋一转,给他杀了个回马枪:“抱歉,道君,我实在编不下去了。说实话,这书通篇废话甚多,当废品卖了还不够换酒钱的。书里道法教义连道君自己都没能做到,又谈何让人信服?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晴天霹雳!
陆修静简直从云端眨眼间摔落泥地,那本《陆崇道论》由一字千金立刻变得一文不值!
朽月本没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话,第一次居然见到有人敢驳陆修静的面,很没道义地冷嘲热讽道:“终于有人肯实话实说了,陆修静,你这破书白送人都不要啊!”
陆修静一把抢回柳兰溪手上的书,敝帚自珍道:“哼哼,小朋友不识货啊!你可知道这本书有多少人抢着要么?据说在天界很多神仙都争相传抄,有人还求而不得呢!不是本道君吹,有人就是靠着这书窥破了天机,最终悟得真道,修成正果,走向人生巅峰……”
他大力推广书籍完毕,继而贬斥道:“你说你对这本书不屑一顾你还整天揣怀里做什么?真是言不由衷的谎话精!”
“并非如此,一来这书是陆崇道君所赠,不好随意丢弃,二来要是困了便能往脑袋底下一枕,用起来倒十分便利。”柳兰溪实诚地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位大神带进客厅。
陆修静听完老脸一黑:“难怪着页面上那么多褶子,感情你小子把它当枕头使呢!”
三人正在客厅闲聊,这时老杨端了茶水进来,朽月趁此问道:“伊誉醒了么?”
老杨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圈,不记得朝尘观里还有个叫伊誉的,遂奇怪地问道:“灵帝口中的伊誉是何人?”
朽月这才反应了过来:“我说的是伊涧寻。”
老杨递过一盏清茶给朽月,憨笑道:“多谢灵帝记挂涧寻,他现在还不清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老说胡话呢。”
“本尊去看看他吧。”
朽月起身,坐在旁边的柳兰溪向她投以会意的目光,温声道:“你去吧,我在这陪道君好好论论道。”
卧房中,朽月走至床边查探了伊涧寻的伤势,他在泥沼中被黑蛭吸了血,体内又残留了些瘴气,不昏睡个几日怕是醒不了。
伊涧寻眉目紧锁,恍惚中感觉到有人进来,这个模样令他再熟悉不能,于是嘴里含混地喊了她一声:“王兄大哥?”
朽月云睫微沉,答了一声:“在。”
一问一答,如同回去往日,她仍旧是伊白陌,那个在夏日凉亭里静静望着弟弟笨拙练武的伊白陌。